36級的人說:“這一層的病人,病情好像很嚴重的樣子。”
他的名字叫羅新年,app沒上線之前和白秋葉一樣是個大學生。
不過他當時已經大四,開學後就在準備自己的畢業答辯。
周嘉木說:“問題很嚴重的病人才會被這麼控製。主要是為了讓他們不傷害到自己。”
羅新年說:“你怎麼這麼清楚?”
周嘉木說:“我以前就是乾這行的。”
羅新年誤會了他的意思,還以為周嘉木說他自己的工作是專門捆綁病人的,於是上下打量了周嘉木一番:“你看上去也不像個保安啊。”
周嘉木正要解釋,白秋葉突然噓了一聲。
兩人同時閉嘴。
羅新年壓根沒想要聽白秋葉的話,隻是看到周嘉木閉嘴了,自己也下意識地閉上了嘴。
他又要重新說話,但突然看見了白秋葉目光所及之處。
他們麵前的走廊儘頭,有一個佝僂的身影從過道上經過。
儀態看上去非常古怪,像拖行著整個下半身,肩膀也耷拉著,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模樣。
那個身影隻出現了一瞬間門,然後便消失不見了。
“應該進了旁邊的門吧。”羅新年不太肯定地問,“那裡是有扇門吧?”
周嘉木說:“如果這層樓的布局和樓下一樣,那個地方應該是廁所。隻不過——”
羅新年問:“隻不過什麼?”
周嘉木說:“我們剛才說話的時候,聲音並不小。他應該聽得一清二楚,但是卻沒往我們這邊看上一眼,有些奇怪。”
羅新年小聲嘀咕:“能有什麼奇怪的,剛才那玩意兒,多半是鬼物。”
周嘉木看了白秋葉一眼,似乎想知道她的看法。
白秋葉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對兩人說:“走吧,我們不是還有工作要做嗎?”
羅新年第一次讚同了白秋葉的話,他不想再在這條氣氛詭異的走廊上呆著。
他們剛準備往前走,剛才窺視過的病房中傳來了一聲巨響。
他們連忙轉頭看去,隻見房間門裡麵,那個被綁在床上的病人不知何時已經掙脫了一半的束縛。
他坐在床上,用可以活動的那隻手拚命地捶著床。
人是肉做的,床的架子卻是金屬。
但他仿佛不知道疼一樣,一拳一拳砸在架子上,很快拳頭上全是鮮紅的血跡,看上去觸目驚心。
雖然他攻擊的對象是病床的鐵架子,但他一拳一拳砸下來的時候,眼珠子卻盯著門外的他們。
周嘉木被他那種充滿了仇恨的目光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旁邊的羅新年倒是麵不改色,說:“我就猜到他肯定要突然詐屍。”
白秋葉糾正說:“人家還沒死,怎麼就詐屍了。”
羅新年說:“隻是形容形容。”
周嘉木催促道:“我們快點走吧,總感覺再不離開,他就要從裡麵衝出來揍我們了。”
羅新年一邊邁開腳步一邊說:“你好歹也有十級了,這種人類npc怕什麼,又不能把我們怎麼樣。”
“怕就怕這個精神病院裡的人類npc戰鬥力也不低。”周嘉木說,“你難道沒有玩過這種遊戲?”
羅新年說:“開玩笑,我五周目都通關了。”
白秋葉不知道這兩人到底在說什麼,跟好奇寶寶般盯著他們。
羅新年注意到她的目光,用微微嫌棄的語氣說:“你不會連這個遊戲也不知道吧,很出名的啊。”
白秋葉說:“我玩遊戲很差勁,所以沒怎麼玩過。”
雖然她在上一個副本裡,不但打出了遊戲的特殊結局,還把遊戲開發商都給挾持了,拿了第一名。
但實事求是,她的確不怎麼會玩遊戲。
說話之間門,他們已經走到這一層樓的護士辦公室。
每間門病房的門鎖著,他們如果要暴力打開房間門,就會麵臨想關關不上的局麵。
所以人沒有溝通,第一時間門都想到了到辦公室裡來拿鑰匙。
如果辦公室也被上了鎖,他們就重新回樓下找穆護士長。
好在辦公室沒有鎖上,一推門他們就走了進去。
這個辦公室裡有一麵衣櫃和兩麵放東西的櫃子,張辦公桌上麵對著一些亂糟糟的本子。
有一台沒有開機的電腦,以及被拔了線的座機電話。
羅新年說:“為什麼把線拔了,不想接到病人的電話嗎?”
白秋葉說:“這裡的病人怎麼可能打電話。”
周嘉木走到其中一張辦公桌前,拉開抽屜:“你們快找找。”
人分頭找了起來,把抽屜裡麵的東西都移到桌麵上,在其中翻找。
正在這時,他們突然又聽到外麵傳來了一聲巨響。
白秋葉往門外看了一眼:“這聲音聽起來和剛才那個病人發出來都有點像啊。”
周嘉木說:“明明就是一模一樣……該不會是他已經衝出來了吧?”
“衝出來也沒事啊。”羅新年信心滿滿地說,“但凡能用物理攻擊解決的,就算等級比我高一兩級,也不用擔心。”
“再說了,我們的這項工作隻有10生存券的獎勵。”羅新年補充道,“難度本身就有限。”
白秋葉說:“你們彆爭,我出去看看。”
羅新年用神奇的目光看著她:“你出去?”
白秋葉反問:“不行嗎?”
羅新年語氣一變:“行,怎麼不行。”
白秋葉看了他一眼,轉身走出了房間門。
剛才那一聲敲擊後,便沒有聲音再次響起。
她說不準那個聲音是從哪裡發出來的,隻能憑著感覺往那個方向去。
她一邊找,一邊往旁邊的病房裡看。
離辦公室最近的病房裡,被綁住的病人沒有掙開束縛,還好好的躺在床上。
但白秋葉經過兩間門病房之後,發現有了第二個解開束縛帶的病人。
這間門病房旁邊的另外一間門病房中,病人腿上的帶子已經壞了。
正在這時他又聽到了他們最先看到的那間門病房裡,傳來的撞擊聲。
那個聲音響起的瞬間門,白秋葉身旁的兩間門病房裡,病人的舉動越發激烈,仿佛受到了鼓舞,在響應那個聲音的召喚一般。
白秋葉重新回到了辦公室。
在房間門裡找鑰匙的兩個人轉過頭,羅新年問道:“那聲音是怎麼回事?”
白秋葉說:“再過一會兒,這層樓的病人都要衝出來了。”
羅新年暗罵一聲:“這項工作不是隻有10生存券嗎,怎麼這麼麻煩。”
周嘉木說:“我們得抓緊時間門搶在他們掙脫開束縛之前,進去把本子收走。”
“光收走記錄還不行,得把他們重新加固。”白秋葉說,“我剛才看到,綁在他們身上那些帶子的卡扣很多都鬆了。”
“怪不得這麼容易就解開了,原來是這麼回事。”羅新年說,“也不知道綁他們的是誰,真是坑爹。”
周嘉木突然說:“我找到鑰匙了!”
他從其中一個衣櫃裡翻出了一隻口袋,他晃了晃口袋,從裡麵發出了劈裡啪啦的聲音。
他伸手把一大把鑰匙從口袋裡拿出來,數了數:“這層樓一共有二十六間門病房。”
“還有一間門醫生辦公室的鑰匙在上麵。”周嘉木說,“護士的也在。”
白秋葉說:“按照他們掙脫的速度,我們來不及一個一個去收集記錄。”
周嘉木提議說:“要不我把鑰匙拆開,先兵分路去病人沒掙脫的房間門,把本子拿走。”
白秋葉點了點頭說:“可以。”
羅新年在一旁陰陽怪氣的說:“你們還真的不問問我的意見?我好歹也是你們之中等級最高的那個。”
白秋葉轉頭問他:“請問你有彆的意見嗎?”
羅新年:“……沒有。”
白秋葉說:“那你?”
羅新年咳嗽了一聲:“我比你們兩個的等級都高,你們兩個難道不應該聽我的?”
白秋葉將周嘉木遞給她的兩把鑰匙舉起來:“你還要不要鑰匙?”
羅新年:“要……”
他感覺自己的拳頭打在了棉花上,說什麼白秋葉都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也沒有等級低的人看到等級高的人應有的敬畏。
白秋葉將其中一把分給他:“分好了,自己找自己負責的房間門吧。”
周嘉木帶上了屬於他的那一堆鑰匙:“現在已經有個房間門的病人開始掙脫了,所以平均一個人八個房間門。剩下的我們一起進?”
白秋葉知道周嘉木在這個副本中沒有安全感,點點頭說:“好。”
羅新年見他們兩個又不詢問自己,直接做了安排,心中又是一陣火大。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上鑰匙所屬的病房,都是病人目前還安安穩穩的房間門。
羅新年涼涼地說:“既然你們兩個自己做好了決定,那等會兒你們就自己進去收記錄本,彆帶上我。”
周嘉木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們哪有自己做決定,我不是在問你們嗎?你不回答,我還能直接把你的嘴撬開?”
羅新年說:“你問問題的時候,看著我了嗎?”
周嘉木剛才一直在看自己的鑰匙,頓時火冒丈:“我誰也沒看。你這個人是不是從小缺乏關注?”
羅新年仿佛被噎到了一般,半晌沒說出話。
周嘉木微笑道:“我說對了吧。”
正在這時,旁邊的房間門又傳來了一聲敲擊。
白秋葉說:“你們慢慢聊,我先去收記錄本了。”
周嘉木也懶得再跟羅新年多說,朝著自己鑰匙上的房間門號走去。
羅新年又想發火,但目前的時機和地點都不允許,隻好壓住火氣進了旁邊的房間門。
白秋葉率先進了一間門病房。
她擔心打開病房房門的時候,會突然出現一個開門殺,手已經放到腰後,摸著貼在裡麵那層衣服上的刀柄上。
好在開門之後,房間門門後沒有藏人,房間門裡的病人也老老實實躺在床上,閉著眼在睡覺。不像第一個房間門裡的那個病人一樣掙紮不停。
白秋葉一進來就聞到了一股極其濃烈的消毒水味。
但是隱藏在消毒水之下,還有另外一種味道,讓她不禁皺起了眉頭。
那是一股難以形容的臭味。
像是在伏天發餿的剩菜。
這個房間門裡肯定不會有剩菜的存在,味道的來源隻有麵前躺在病床上的這個人。
這個人或許已經很久沒有洗過澡,也沒有換過衣服,所以才會發出這樣難聞的味道。
白秋葉走到病人的床邊,伸手去取這個病人今天的記錄。
她將本子取下來之後抬起頭,發現原本閉著眼睛的病人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
這個病人是個女性,頭發被剪得很短,麵黃肌瘦,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
病人的目光和她的目光相接觸,病人突然掙紮起來。
她一動起來,身上的束縛帶有了鬆弛的趨勢。
白秋葉連忙伸手去扣緊卡扣,那個病人原本掙紮出來的越來越大的空間門被白秋葉收緊。
病人也發覺自己掙紮無能,再怎麼動也沒辦法脫離現狀。
臉上猙獰的表情變得可憐巴巴,眼眶裡慢慢溢出了淚水,從眼角滑落滴到了枕頭上。
她被膠條封住了嘴,但白秋葉還是從她努力蠕動的嘴唇看出來她正在試圖呼救。
白秋葉將卡扣扣得更緊了一點:“對不起,我是個護士。”
病人的眼中頓時閃過了一絲絕望,喉嚨裡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
白秋葉拿著她的記錄本往病房外走去,她突然聽見病人在她的身後發出了如同野獸一般的吼叫聲。
白秋葉回過頭,隻見那個病人的眼神已經變了。
不再像剛才那麼可憐,而是蘊藏著無法壓抑的嗜血。
如果她剛才動了惻隱之心,將病人的卡扣解開,恐怕現在已經被病人攻擊了。
白秋葉又去了其他幾個房間門,將這幾個病房的記錄本全部都收了起來,順便把病人身上的束縛帶加固。
這幾間門病房的病人,竟然和之前那間門病房的病人做了如出一轍的事情。
他們像是約好了一般,想利用護士的同情心。
白秋葉將她手上的鑰匙全部用過一次,記錄本也全部都收了起來。
另外一邊,羅新年也將他負責的那幾個房間門裡的記錄全部都收好了。
他拿著一疊本子,站在走廊上對白秋葉說:“你的那個朋友,怎麼還沒搞完?”
白秋葉說:“我怎麼知道。”
羅新年沒事找事地說:“我還以為你們的關係很好呢?”
白秋葉說:“關係再好,我也沒有千裡眼。”
這時周嘉木推開了一間門病房的門,也抱著一疊本子走了回來。
羅新年說:“你既然沒事?怎麼比我們慢這麼多?”
其實周嘉木並沒有比兩人慢太多,他最多隻多花了五分鐘的時間門。
周嘉木說:“我剛才想試著跟病房裡的npc對話。”
羅新年說:“哈?你在開玩笑嗎?這些瘋子怎麼可能聽得懂你在說什麼。”
白秋葉知道周嘉木是心理醫生,於是好奇的問:“有溝通成功嗎?”
“其中有一個病人在掙紮的時候,我試圖安撫她,她對我的話有感覺。”周嘉木說,“其他的都沒什麼效果。”
“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時間門太短的原因。”周嘉木補充了一句。
羅新年笑了出聲來:“彆吹牛逼了,你未必還能把他們從精神病變成正常人?你又不是心理醫生。”
周嘉木說:“我是心理醫生。”
羅新年:“……”
白秋葉拿出一份記錄說:“我剛才看了這些記錄,他們每個人都表現出了非常強烈的暴力行為。”
周嘉木說:“所以他們都被管控起來了。”
白秋葉問:“出現這種情況,一般是因為什麼呢?”
她看到的記錄上,並沒有寫出病人的病症。
上麵的內容全部都是記錄病人在今天的每個時間門點裡,做了什麼事情。
周嘉木說:“讓他們產生暴力行為的原因有很多,我必須看看他們之前的病曆。”
“我剛才隻進了七個房間門。”周嘉木說,“還剩個病房的記錄本沒有拿出來。”
這剩下的個房間門就是那個病人掙脫的房間門。
羅新年站在一旁,幸災樂禍地說:“剛才說好了,你們倆自己去,我可管不著。”
他倒不認為白秋葉和周嘉木會折在這個病房裡。
畢竟病房裡麵的是人,不是鬼。
但是白秋葉和周嘉木的等級畢竟這麼低,進去之後說不定會缺胳膊少腿。
雖然他們個現在被綁到了一起,需要完成同一項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