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他們聽見哐的一聲,好像有什麼非常沉重的東西落到了地上,連地板都震動了幾下。
楊興海說:“大家不用緊張,就是為了以防病人們跑出醫院,設置的應急閘門,以及每層樓的安全窗,在所有的病人找到之前不會開啟。”
說話間,會議室的窗戶玻璃外麵,也落下了金屬材質的柵欄。
齊劉海低聲說:“想把我們關起來就直說,還非得找個理由。”
除了玩家們意識到事情不對勁以外,其他的NPC員工也展露出了不安的神色。
焦灼的情緒在會議室蔓延,楊興海簡短的說:“萬一有病人趁剛才離開了醫院,跑到其他地方,很可能會引起騷動,我回去和外麵聯係一下,你們開始找人吧。”
他說完之後,便離開了會議室。
他走之後,穆婷婷開口說:“剛才楊院長已經交代了工作內容,你們現在可以行動了。我會在護士長辦公室,如果你們有需要我來協調的事情,可以到那裡去找我。”
會議室裡的員工們回應了穆婷婷的話,一窩蜂的湧出了會議室,白秋葉等玩家卻不認為穆婷婷真的可以幫上忙。
等會議室裡的人陸續離開,隻留下他們幾個時,32級的玩家站起來說:“這些NPC肯定沒用,病人多半都要我們抓回來,沒多少時間了,我們趕緊去吧。”他說著就往門邊走。
之前開會的時候他坐在白秋葉的對麵,要出門就得繞過來,然後從白秋葉旁邊走出去。
白秋葉一把拽住了他:“先彆急,我們直接出去找就跟無頭蒼蠅一樣,反正門都鎖了,病人出不去我們也出不去,不如先靜下來好好商量一下。”
35級的玩家點了點頭:“沒錯,我們現在還有6個人,全部聚集在一起肯定時間不夠,但分開行動難免會有危險。這項工作是個團體工作,少一個病人都不行,所以最好按照各自擅長的種類分成小組。”
其他人都點了點頭。
周嘉木舉起手說:“我有一個建議,我們就算很快商量完分組,也暫時不要出去,至少等半個小時。”
32級的玩家問:“為什麼?”
周嘉木說:“現在整個醫院的形勢不明,剛才出去的NPC就是我們的先鋒,我們最好等他們行動一陣之後再出去,根據他們的情況來調整對策。”
白秋葉說:“我支持。”
如果隻是鬼和病人,白秋葉並不擔心。
但是突然消失不見的羅新年以及37玩家,還有她和齊劉海突然陷入筆仙記憶的事情,讓白秋葉多了一個心眼。
這種看不見的危險,往往是最危險的。
齊劉海見白秋葉支持,於是也跟著點了點頭。
35級的玩家本來就和白秋葉的想法一樣,32級玩家見有一半的人都讚同,也同意了。
隻剩下獨行俠一人還沒有表態。
見眾人的目光看過來,獨行俠說:“你們準備怎麼分組?”
35級玩家說:“我先說我的意思可以嗎?”
大家點了點頭。
“我建議分成兩個組,A組三個人,B組三個人。”35級的玩家說,“A組負責在樓道裡,或者一眼就能看見的地方遊蕩的病人。三個人一起上去製服病人,然後兩個人押送,一個人開道。”
35級的玩家總結了一句:“這樣效率會更高一些,也能避免我們在完成任務的過程中提前折損戰力。”
獨行俠又問:“另外三個人做什麼?”
“B組的人會比A組靈活一些,主要去找那些躲在隱秘處的病人。”35級的玩家說,“這三個人最好個人能力以及等級都高一些,因為三個人在找的時候分散去找。找到了就一起製服病人。”
“A組被動,B組主動唄。”齊劉海說,“你心裡有合適的分組人選嗎?”
35級的玩家說:“我希望A組是你們三個。”
他伸手指了指32級玩家、獨行俠,以及坐在他對麵的周嘉木。
周嘉木看他指向自己,還沒來得及反對,就聽見獨行俠開口。
“我不參與你們的分組,所以你也不用考慮我。”獨行俠說,“我一個人行動就行了。”
35級的玩家臉色一僵:“你確定要在這種情況下一個人行動?你如果受傷了,連幫裡的人都沒有。”
“彆裝有個性的,你的等級比副本的平均等級低,居然還有一個人行動。”齊劉海說,“之前一個人行動的人,已經死了一個了,你難道還看不懂?”
齊劉海說話雖然不好聽,但她的確是發自內心的想要勸阻獨行俠。
“跟著你們又能確保我不會出事?”獨行俠說,“背後捅刀子的人太多了,我不想相信任何人。”
“如果我誤會了你們,那我提前對你們說一聲抱歉。”獨行俠說,“但我還是要選擇自己一個人行動。不管我是對是錯,代價都是我自己來承受,所以你們不用再費口舌。”
齊劉海仿佛被噎住了,半晌沒說出話。
白秋葉聞言,覺得獨行俠有些像她剛從新手副本出來的那段時間。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有了可以碾壓30多級玩家的水準,她的選擇肯定會和獨行俠一樣。
讓獨行俠產生這種想法的,多半也是因為人與人之間的背叛。
白秋葉太理解獨行俠的想法,她知道不管其他人怎麼勸說,獨行俠都不可能主動和他們組隊。
獨行俠說:“當然這項工作核算的是團體成果,我為了自己活下去,也會儘可能地多找病人。”
35級玩家說:“沒人擔心這個,隻是少和你一個之後,A組的處境會困難很多。”
如果獨行俠在A組,A組也隻有三個人,並且等級還比B組低。唯一的優勢便是他們一直一起行動,不用分開。
但是獨行俠不參與組隊之後,A組就隻剩下兩個人。
這兩個人的等級,分彆是32級、33級。
甚至沒有一個比副本等級高。
白秋葉說:“我可以單獨行動,其他人都去A組。”
齊劉海一個頭兩個大,獨行俠單飛就算了,白秋葉也要單飛。
齊劉海說:“南宮,你再怎麼也得帶一個人走。畢竟B組的主要職責是找病人,不管你帶回病人的速度如何,隻考慮找病人這件事情,你一個人的效率太低了。”
周嘉木就在等這句話,聽到齊劉海這樣說後,立馬舉起手:“我我我。”
齊劉海:“……周醫生,你確定要去B組?”
周嘉木說:“我確定。”
齊劉海本來想跟白秋葉一組,但一想到白秋葉和周嘉木是一起進副本的,於是放棄了。
齊劉海說:“好吧,我去A組。”
之前把自己分到B組的35級玩家聞言,說:“這樣吧,我也去A組。B組有南宮在,戰力上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隊伍重新做了劃分,32級玩家、35級玩家以及齊劉海為A組成員。
白秋葉和周嘉木為B組成員。
“對了,你們在找病人的時候,順便找找崔澤鑫在哪裡。”32級的玩家說,“如果能把他放出來,我們就可以多一人。”
他說的崔澤鑫就是自然卷的名字。
在他們討論分組的時候,獨行俠並沒有離開會議室,而是坐在會議室裡等著剛才周嘉木提出的NPC先鋒時間過去。
35級的玩家把放在一旁的本子拿過來,又拿了一支筆,對其他人說:“我們先商量一下每個小組行動的流程。”
他話音一頓,轉頭看向獨行俠:“要不你過來聽一聽?”
獨行俠從座位上站起來:“不用了,我這就走。”
她說完走到了會議室門口,打開門走了出去。
那個35級的玩家說:“彆管她了,趕緊安排吧,時間也快到半個小時了。”
35級的玩家在紙上畫出了這棟樓的樓層。
“我的意見是A組先去四樓,然後從四層搜下來。”35級的玩家說,“因為三四層的病人們病情更嚴重,也更危險,在他們的病房旁邊就近解決,總比在第一層找到他們之後,挨個把他們押上樓來得輕鬆。”
A組的人聞言,沒有彆的意見,都同意了35級玩家的安排。
周嘉木說:“那我們B組呢?”
32級的玩家說:“對了,我有件事要和你們說。”
眾人的目光看向了他。
32級的玩家說:“之前崔澤鑫和他同事去過一次第七層。”
白秋葉問:“什麼時候?”
32級的玩家說:“在我們完成第一項工作的時候。”
齊劉海說:“地圖上沒有第七層的標識,難道那一層的病人有什麼特殊之處嗎?”
32級的玩家說:“第七層的病人都是犯人。”
白秋葉聽到犯人二字,神色微微一動。
32級的玩家說:“被關在那裡的,大多數都是背著殺人傷人案子的人。但我也不知道這些人裡麵,有沒有精神正常的人。”
周嘉木摸了摸下巴說:“有這個可能,畢竟有些犯人為了逃脫法律責任,會用精神疾病來作掩護,但實際上他們根本都沒有這些毛病,是一些醫院昧著良心給他們開具的證明。”
“當然擁有這些證明之後,他們也需要在醫院待上一段時間。”周嘉木說,“你們都懂的,是為了做樣子給外界看。”
見其他人點了點頭後,周嘉木又說:“但是真正因為精神疾病,導致暴力行為的病人,非常難管控。所以如果第七層真的都是關的犯人們,那還是相當危險的。”
35級的玩家說:“但是其他病人很可能會藏到第7層。”
他還沒說出後麵那句話,白秋葉直接應了下來:“我會去看看。”
周嘉木詫異的看了白秋葉一眼。
他剛才才科普了這些病人有多危險,結果轉頭要去第7層的就變成了他和白秋葉。
他抬手用手背蹭了蹭冷汗。
白秋葉問32級的玩家:“他們有留下第7層的鑰匙嗎?”
32級的玩家一怔:“什麼鑰匙?”
白秋葉說:“我之前到過第六層和第七層之間的樓梯。但是這兩層中間,有一個需要開鎖的閘門。”
“他沒有告訴我鑰匙的事情。”32級的玩家說,“不過你們上去之前,可以先去找護士長。她剛才不是說了,有什麼事情可以找她嗎。即便那扇門之前不能打開,現在這種情況下,她也沒辦法拒絕了。”
“不過──”齊劉海打斷了兩人的對話,“如果那扇門沒開啟,說明上麵的病人沒有出來,你就沒必要開門了啊。”
白秋葉說:“萬一第七層不止這一個出入口,他們從其他地方出去了怎麼辦。”
齊劉海聞言,話音一頓:“好像是這麼回事。”
想到第七層的病人武力值高於其他病人,齊劉海頓時打消了剛才的想法,恨不得白秋葉現在就飛到樓上去,檢查第七層的情況。
35級的玩家說:“如果要傳遞什麼信息,我們就去護士站,讓穆婷婷轉遞。但是因為不確定穆婷婷靠不靠譜,所以除了穆婷婷以外,我們再把寫了信息的紙條放在男更衣室進門的第一個櫃子第二層。”
白秋葉說:“可以。”
“反正等我們抓完在醫院裡橫衝直撞的病人之後,我們就開始找病人。”齊劉海說,“同理,你們也是一樣的。”
大家商量好計劃之後,時間已經超過了半個小時。
會議室外麵的喧鬨聲已經停了下來,走廊變得很安靜。
這種安靜反而讓眾人的心中生出緊張感,就像乘著單舟從一條平靜的河麵上渡過時,害怕水裡突然竄出一隻咬人的鱷魚。
35級的玩家輕輕的將門推出了一條縫,他探出腦袋往左右看了看,又回過頭說:“走廊上沒有人。”
他說完便把門往外推,但是在徹底推開的一瞬間,門旁邊發出了一聲悶響。
聲音不算大,足夠會議室裡的人全部聽見。
隻見門縫旁邊,倒著兩具屍體。
這兩具屍體一個穿著白大褂,一個穿著護士服,都是之前在會議室裡開會的精神病院員工。
35級的玩家嚇了一跳,冷靜下來伸手摸了摸兩人的手腕。
他抬頭看向其他人:“死了。”
齊劉海說:“看得出是怎麼死的嗎?”
35級的玩家將兩人的袖口卷起來,隻見他們手上有許多淤青。還有很多紅色的指痕,抓得很深,但是顏色已經變得淤黑,一看就是剛剛被撓過。
除此之外,兩具屍體的脖子上麵也有指痕和被咬過的痕跡。
但是他們的死因絕對不是因為這個。
35級的玩家將放在兩人脖子上的手收回來,突然發現自己的虎口處全部都是血跡。
他說:“他們後腦勺上有傷口。”
說著扒開了那個護士的頭發。
護士是個留著短發的男人,他們很容易就看清楚了他頭上的傷口。
那是一個一厘米大小的洞,看上去像是被一根長釘子釘進去之後又拔了出來一般。
白秋葉上前幫忙,將旁邊女醫生的頭發割開,其他人先被她的西瓜刀嚇了一跳,隨後就看到女醫生的後腦勺上,也有一個同樣的傷口。
周嘉木麵沉如水:“看來有些病人拿到武器了。”
在一個連筷子都不能有的精神病院,找到這種銳利的工具作為武器,會讓失控狀態下的精神病人變得更加危險。
35級的玩家說:“大家等會兒注意安全。”
因為看到兩個員工的死狀,他們說話的聲音都變了小了許多。
放輕腳步一路走到服務台旁邊,白秋葉看見之前帶著崔澤鑫離開的男護士倒在服務台的座位上。
他的腦門前有一個一厘米大小的口子,血從口子裡流出來,直直的滑過鼻梁,將整張臉一分為二,看起來格外驚悚。
大家沒出聲,和白秋葉一起往護士長的辦公室走去。
現在的時間是下午的六點五十分,醫院外麵的應急閘門完全封死了出入口,一點光都透不進來。
即使還沒有完全到晚上,整個第一層的大廳也顯得格外昏暗。
到處都是一副被打砸過的樣子,走廊上隨處可見被推翻的醫療推車,連頭頂的照明燈也被人捅壞了幾個,有的完全熄滅了,有的還苟延殘喘一明一滅。
32級的玩家壓低聲音說:“這個醫院完全廢了。”
他的話音剛落,頭頂那盞燈極度捧場的熄滅。
周圍又黑了一片,眾人的肌肉不受控製的緊縮一下。
走到護士長辦公室門口,他們看見門上有許多紅色的手掌印,都是沾了血的手一下一下拍在門上後形成的,有些掌印邊緣彙集的血珠還在不斷地往下滴落。
齊劉海說:“護士長不會死了吧?”
白秋葉指著門框和門上的血跡說:“這裡的血是連在一起的,沒有滑下去,說明她沒開過門。”
35級的玩家聞言敲了敲門:“穆護士長,你在嗎?”
他敲了半天,裡麵沒人回答。
白秋葉道:“護士長,我們是新來的員工。”她一邊說一邊將自己的工牌從門縫下塞了進去。
過了片刻,裡麵響起走路的聲音,有人過來把門打開了。
穆婷婷的臉出現在門縫後,雖然是一副苦瓜臉,但可以從她的眼神裡看出她現在非常緊張。
穆婷婷說:“你們怎麼還在這裡,沒去找病人?”
白秋葉把工牌撿起來收好,說:“我們要去7樓找病人,護士長能給我們去7樓的鑰匙嗎?”
穆婷婷頓了頓:“可以,你們等一下。”
她說完轉身走到了辦公桌前,從抽屜裡拿出一把鑰匙遞給了白秋葉。
穆婷婷:“記得還給我。”
白秋葉說:“隻要你願意開門。”
穆婷婷聞言立馬說:“我沒說今天,今天你們最好不要來找我。”
穆婷婷似乎很害怕他們在辦公室裡逗留太久,引來了遊走的病人,於是很快將他們趕了出去。
眾人在第一層逛了一圈,想找一找可以製服病人但是不會傷到他們的工具,卻發現藥房裡的不少針管都被拿走了。
齊劉海突然生出一個想法:“那個醫生和兩個護士會不會是被針管戳到了腦袋?”
“針管沒這麼大的直徑,也沒這麼強的硬度可以戳穿頭骨。”周嘉木說,“凶器基本上就是釘子了。”
齊劉海說:“可是這個醫院裡從哪裡找來這麼長的釘子呢?”
白秋葉突然說:“可能是釘在牆上用來固定的釘子。”
周嘉木說:“從病床上也能拆出來幾顆。隻要找到了工具,全世界都是凶器。”
他們說著已經來到了電梯間,因為擔心電梯開門的時候,一群病人在外麵圍堵,讓他們措手不及,所以大家都選擇走樓梯。
A組的人到第四層之後先一步離開。樓梯間隻剩下白秋葉和周嘉木兩個人。
他們走到第六層之後,就沒有再往上的樓梯。
需要進入第六層,在走廊中間找到那個單獨通向第七層的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