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女人的肩膀聳動著,頭垂在胸前,一隻手抵在門上,一隻手抹著眼淚。
那個男人走到她旁邊,從後麵將她抱住。
那個男人說:“好了好了,哭什麼呢。”
女人說:“可是小樂已經三歲了,還是不會開口說話。”
那個男人說:“他的聲帶沒有問題,是心理的毛病,隻要治好了以後不就能開口說話了嗎?”
女人說:“可是心理問題很難治療,我們帶他去看了這麼多醫生,也沒有哪個能幫得了他。”
那個男人說:“他比起有些小孩已經好很多了,就算一直這樣下去也沒關係,我們養著他不就行了嗎。”
那個女人說:“可是你能養他養到多少歲,我們總有一天會死的,那個時候他一個人要怎麼生活?”
在這對夫妻說話的時候,一直玩著魔方的小男孩竟然抬起了頭,默不作聲的看著他們。
這對夫妻直到走出房間門,都沒有注意到小男孩的舉動。
如果他們看到小男孩的目光,或許就不會那麼難過。
白秋葉和獨行俠麵前的門重新被關上,獨行俠說:“安樂醫生以前有自閉症?完全看不出來啊。”
白秋葉說:“後來治好了吧。”
她也很好奇,安樂醫生究竟是怎麼變成後來的樣子的。
她們走到第三扇黑色的門前。
這次推開門之後,門裡的場景和第二扇門一模一樣,隻是小男孩手上的魔方從四階魔方變成了七階魔方。
但是小男孩轉動魔方的速度依然和之前一樣,又快又準,魔方在他手裡旋轉出了殘影,短短時間門內就回歸原樣。
隻是等小男孩將七階魔方還原了五六次,那對夫妻還沒有走進房間門。
白秋葉和獨行俠臉上露出了奇怪的神色。
正在這時,兩人突然聽見一聲慘叫從對麵的門外響起。
緊接著又響起了另外一個人的叫聲。
第一個叫的人是個女人,第二個則是個男人。
白秋葉和獨行俠雖然不了解這個家裡的房間門構造,但是光聽聲音叫聲就是從小男孩臥室旁傳來的。
獨行俠皺了皺眉頭:“他們兩個在打架?”
白秋葉說:“打架怎麼可能是這種聲音。”
她們試圖進去,想要開門去看小男孩臥室外的情況,可是仍然有一堵空氣牆擋在她們前進的路線上。
坐在凳子上玩魔方,小男孩突然站了起來,他放下手裡的魔方,走到了那扇門邊。
就在白秋葉和獨行俠以為他要開門的時候,他卻一直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仿佛打開這一扇門,對他來說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從門外傳來的聲音逐漸變小,最後連白秋葉和獨行俠都聽不見了。
小男孩終於鼓起勇氣打開了房門。
在他打開門的那一刹那,白秋葉和獨行俠麵前的空氣牆似乎消失了。
兩人本來就靠著空氣牆往裡打量,牆一消失,她們差點沒有收住勁,衝到了房間門裡。
小男孩此時已經走了出去,兩人便跟在了他身後。
一出門就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白秋葉和獨行俠對視一眼,然而小男孩一無所知,並不了解這個味道,代表了什麼。
味道是從小男孩臥室旁邊的一個房間門裡傳出來的。
這個房間門的房門關著,但是門縫下麵有紅色的血液從裡麵滲透出來。
小男孩走到了房間門門口,將手握到了門把上。
他打開門的瞬間門,白秋葉和獨行俠看到了門裡的景象。
小男孩的父母靠坐在雙人床上,但是他們兩個人的麵部肌肉扭曲,眼睛睜得很大,似乎眼球都要從眼眶裡掉出來一般,嘴唇也張成了誇張的尺寸,可以看到兩人的扁桃體。
兩人的胸前各插著一把匕I首,新鮮的血液從傷口處溢出,染紅了蓋在他們身上的被子。
因為出血量巨大,搭在床邊的被子尖角處,已經兜不住血液,一滴一滴的以均勻的速度落到地板上。
白秋葉發現房間門裡的櫃子和抽屜都被粗魯的打開過。化妝桌上的首飾盒也經曆了一番洗劫,隻剩下幾隻被拿丟的耳釘。
獨行俠倒吸一口涼氣說:“他們被入室搶劫?”
小男孩朝前走了一步,發現床上的父母不像以前那樣,他一出現就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
父母第一次沒有搭理他,小男孩好不容易鼓起走出房間門的勇氣因此有些退縮。
但是他還是嘗試著走到了雙人床的麵前,伸手觸碰了一下那個男人的手臂。
男人的屍體因為他的動作倒了下來,砰的一聲從小男孩的麵前摔到了地上。
小男孩露出了驚恐的表情,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猛地轉身跑回了自己的房間門。
白秋葉看到小男孩的背影從父母臥室門口消失,對獨行俠說:“不好快點跟上去,不然我們就沒辦法回去了!”
兩人跑出了這件凶案現場,往小男孩的臥室跑去,在小男孩關上門之前,兩人跑進了他的臥室裡。
她們進來的那道黑門變得模糊起來,兩人趕緊走到了黑門旁,跨出去重新回到走廊上。
在她們出去的瞬間門,黑門被關上了。
獨行俠說:“沒想到安樂醫生小時候還經曆過這種事情,不過發生這種事情之後,他的自閉症難道不會更加嚴重嗎?”
“這就要問周醫生了。”白秋葉說,“不過他現在這個樣子,看上去並不知道父母已經死了,所以這件事對他的刺激並沒有我們想的那麼大。”
獨行俠說:“這倒也是。”
她們又走向了第四個房間門。
這次打開門後,不再是小男孩的臥室,而是他家的客廳。
客廳裡一個人都沒有,但是空氣中卻彌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屍臭。
客廳牆上掛著的時鐘滴答作響,除此之外房間門內寂靜無聲。
獨行俠突然看向了客廳的大門口。
獨行俠說:“外麵有聲音。”
她說完之後過了幾秒鐘,房門被人敲響。
“安先生,你在家嗎?”
“你們家裡怎麼回事啊,是不是沒有扔垃圾?”
“喂,有人嗎!!”
門外敲門聲響了一會兒,發現無論如何裡麵都沒有回應,於是停了下來。
“他們這家怎麼回事啊,平時也不是這麼不講理的人啊。”
“是啊,他們夫妻倆都是溫文爾雅的人,我平時還挺喜歡他們的。聽說他們小孩有自閉症,但是每次帶那孩子出去看病的時候,看起來倒還挺乖巧的樣子。”
“話說回來,我已經有一周都沒有看到他們出門了。”
“也對啊,他們平時都是周六的時候帶孩子看病,但是我今天在小區花園裡曬了一天的被子,都沒看到他倆出去。”
“該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吧?”
“要不我們把物管叫過來?”
外麵談論的聲音越來越遠,最後消失在了走廊上。
過了大約十幾分鐘,又有腳步聲從門外傳來。
“唉呀!這個味道!你們先彆管了,我報警。”
“怎麼又要報警,咋回事兒啊!”
“你們難道沒有聞出來這個味道是什麼味嗎?”
“就是垃圾發臭的味道唄。”
“一般的生活垃圾怎麼可能是這種味道,這是肉壞掉的味道。而且是大量的肉壞掉之後,才會這麼濃。”
“啊,你們彆說了,嚇死人了,難道他們這家人——”
過了一會兒,物管通知的警察到了。
房間門的大門被打開,門外站著兩個警察,以及兩個物管。
在門打開的瞬間門,他們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臉色變得蒼白。
其中一個警察對另外一個人說:“快叫其他人來。”
物管問:“真的是死人的味道?”
警察說:“這麼大的味道應該死了很多天了,在家裡平時住了哪些人?”
物管說:“一對夫妻,還有他們家的小孩,孩子才4歲,先天有些問題。”
他們在門口說話的時候,臥室的方向突然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物管抓住警察的袖子,快要暈過去一般說:“不不不不會是詐屍了吧?!”
警察連忙掏出了警I棍,警惕地看過去。
隻見一個小小的身影端著一隻碗從屋子的走廊拐角走出來。
小男孩的身上仍然穿著父母死掉那天穿的睡衣,也不知蹭了什麼東西,衣服上黑一塊黃一塊。
明明應該是最具有膠原蛋白的年紀,但是小男孩的臉頰凹陷,麵黃肌瘦,看起來已經有一段時間門沒有好好吃飯。
他看到客廳裡的不速之客後,放下了手裡的碗。
隻見那一隻碗的邊緣長著黴斑,裡麵是一些不知何物的糊糊。
物管驚恐地問道:“小朋友,你怎麼一個人在家呀,你爸爸媽媽呢?”
小男孩伸手指了指臥室的門。
兩個警察連忙往臥室的方向跑過去。
他們一動,白秋葉和獨行俠麵前的空氣牆也不見了。
兩人跟在警察身後,進到那間門臥室。
臥室裡的擺設還是和這對夫妻遇害時一模一樣,但是這對夫妻的屍體已經膨脹,傷口上有一些正在蠕動的白色蟲子,臉上也全是黑色的屍斑,看上去比恐怖片裡的鬼怪更令人毛骨悚然。
然而最可怕的是,在他們遇害之後,並不明白死亡是什麼的小男孩一直和他們生活在一起。
小男孩身上沾染的那些黑黃色硬塊,多半都是他父母的屍水。
警察開始詢問起小男孩發生了什麼。
但是小男孩還是沒能說出話來,用手拽著他媽媽的手臂,低著頭不敢看警察。
白秋葉回頭看了一眼她和獨行俠出來時的那扇門。
“我們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