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慈雲方丈進了待客的禪房,三人盤腿坐在鋪團上。
慈雲方丈親自取來了茶葉,泡了一壺清茶。
氤氳的的茶水冒出的香氣,顧卿輕輕的一嗅,就覺得神清氣爽。
讓顧卿驚訝的是,茶水入喉的瞬間,居然能感覺到自身的靈氣在緩緩的增加,用一種舒服的緩慢的方式滋潤著全身。
“這茶?”顧卿驚訝的看著茶杯。沒想到慈雲方丈手裡居然有這樣的好東西,僅僅靠著喝茶就能增加靈氣還能滋養全身。
孔方在一旁笑道,“這可是我師傅最喜歡的茶葉,一年也總共沒幾兩,很少拿出來待客的呢!”
說完,美滋滋的捧起茶杯又喝了起來。平日裡師傅都不舍得拿出來,這回好不容易泡了,得多喝幾杯!
慈雲方丈喝了一口茶,說道:“這是寺裡在山上發現的一顆老茶樹,也算是百年靈物,每年取其嫩葉,用特殊方法炒製,才得了一點點好茶。”
慈雲方丈靜靜的坐在那裡,如山裡的一顆普通的鬆樹,和周邊的氣息融為一體。
顧卿的眼睛微微一閃,她能看見慈雲方丈周身靈氣充足,但是方丈的氣運卻仿佛被一層白霧遮擋住了,看不清楚。
這應該就是玄學實力之間的等級壓製導致的。顧卿能夠看清靈氣比自己少的孔方,卻看不清靈氣比自己多很多的慈雲方丈。
“師傅,剛剛那個姑娘身上的鬼麵瘡,是治不好嗎?”孔方喝完一杯茶,問道。
他平日裡更多的學的是卜算,所以對這些更加靈異的事情知道的不多,今天碰到了才更為好奇。
慈雲方丈微微搖頭,笑道:“不是治不了,是不能治。”
顧卿在旁邊幫忙補充道:“鬼麵瘡一般都是來源於患者自身的口業,想要祛除鬼麵瘡其實有很多方法可以做到,像符籙的話一張祛邪化煞符就可以做到。但是這是治標不治本的,即使現在祛除了她身上的鬼麵瘡,隻要她再次造口業,就會複發的更加嚴重。”
慈雲方丈點了點頭,說道,“想要完全祛除鬼麵瘡,隻有靠那位女施主自己,認識到自己的問題,陳懇的懺悔,並且獲得原諒。今後多修功德,鬼麵瘡才不會複發。”
“感情咱們即使能治,也隻是治標不治本啊!不過我看那個姑娘,身上的戾氣極重,對周邊的人似乎都抱著強烈的怨恨,想讓她想明白,估計挺有難度的。”
孔方聽明白了,感興趣的繼續道,“那師傅,有鬼麵瘡的話,是不是還有人麵瘡啊?”
聽出來這個徒弟正在努力的找話題,慈雲方丈看了他一眼,還是配合道:“確實有人麵瘡。不過鬼麵瘡和人麵瘡截然不同。”
鬼麵瘡,說是鬼麵,實際上來自於人心裡的戾氣。
而人麵瘡,說是人麵。指的是人的身上突然出現一張酷似人臉的東西,實際上來源於鬼物。
“人麵瘡,其實是由於一個人和鬼物之間有太深刻的糾葛和怨恨,鬼物附在人身上報仇而打出的標記,一般代表著就是不死不休。所以,如果一個人身上突然出現了一張人臉,估計就要命不久矣了。”慈雲方丈說道。
慈雲方丈曾經是見過一次人麵瘡的。那時候的他還是一個小和尚,跟在自己的師傅身邊到處遊曆。
後來有一次,在一個村裡,發現了有一個男人生了怪病,他的身上無端端的就長出了一張人的麵孔,嚇得他新娶的老婆都不敢跟他過了,跑了。
村裡的好事者看了,也都嚇了一跳,這身上長出的人臉他們都認識的——正是這男人以前據說和人私奔跑了的老婆。
村子裡的人就暗地裡嘀咕著,估計這老婆沒跑,其實是被這男人給害死了。
當初慈雲方丈的師傅正好路過此地,因為會點醫術,也被請過去看了,看完之後慈雲方丈的師傅就搖頭歎氣的走出來,說是大限已至。
果不其然,沒過三天,那男人就暴斃死了。
因為靈力還比較少,從來沒有見過鬼怪的孔方狠狠的打了一個哆嗦,乾笑道,“這是鬼怪作祟,師爺也沒有辦法嗎?玄學中人遇到這種情況一般都是不救嗎?”
“一般不會!”“不會!”
顧卿和慈雲方丈同時說道。
慈雲方丈道:“人麵瘡代表的含義,就是這個厲鬼為了複仇,願意魂飛魄散,都要讓對方付出代價,形成人麵瘡的同時,厲鬼已經附身到了患者的身上,開始就不能停下。這樣的深仇大恨,基本上是解不開的。”
顧卿也點了點頭道:“人麵瘡的患者一般都是窮凶極惡之徒,所以玄學中人避免因果也不會出手。當然,也不排除某些邪道中人會出手。不過即使出手相救,也要付出極大的代價的。”
慈雲方丈點頭,似乎對顧卿的說法很讚同,“沒想到小友年紀輕輕,在修為和見識上都很不俗。”
這就到重點了。
孔方湊到自家師傅麵前,說道:“何止啊,師傅。顧卿同學不僅年少有為,在符籙上麵也很有見解的。”
當老師的這麼誇學生,一點也不覺得不好意思。
一聽符籙,顧卿眼神微微一動,似乎猜到一點為什麼孔方非要自己一起來一趟積雲寺了。
慈雲方丈伸出手指在孔方的額頭上一點,“你啊……”,像是在看一個頑皮的孩子。
轉頭看向顧卿,慈雲方丈也沒有多為孔方遮掩,“貧僧鑽研符籙一道,因為手上有一張殘缺的符籙,一直研究不透。明心這徒兒估計是看到貧僧為此苦惱,所以在看到小友修習符籙之後,才會想辦法把小友帶上山來。”
明心是慈雲方丈給孔方取的法號,取自明心見性。
顧卿本來之前因為孔方突兀的說要約她上山拜見慈雲方丈,心裡就覺得自己似乎被套路了,這會兒聽到慈雲方丈的解釋,才明白了原因。
一旁的孔方也有點不好意思。不管怎麼說,顧卿也算是他學校裡的學生,他什麼也沒告訴她就把對方帶來積雲寺,確實有點不地道。
摸了摸鼻子,孔方道:“顧卿同學,你……彆介意,我隻是想著你會點符籙的話,可以幫忙看看。”
顧卿搖了搖頭,表示並不在意,說道:“我確實會點符籙,看看殘缺的符籙倒是可以。但是如果是方丈都還原不了的符籙的話,我估計就更不行了。我這次來,是想向方丈請教一下玄學界的大致情況,免得以後不知不覺的就得罪了什麼人。”
慈雲方丈對於顧卿的推脫也表示無妨,“說不定施主看了,會有其他的思路。”
就叫孔方到他的房間裡把書桌旁邊的木盒拿來,自己則開始向顧卿講解一些玄學界的情況。
“當局之前主張破除迷信,這些年來,玄學看似式微,實際上隻是隱藏的更深了而已。全真、正一、嶗山、茅山都有道統,佛教各大名寺也有高僧坐鎮,各地也有一些玄學世家的傳承。其餘如趕屍、靈媒、巫蠱之術等等,都隱於世人……”
大致說了一下玄學界的情況,慈雲方丈又道,“小友年紀輕輕,又是散修,如果想尋求庇佑的話,也可以加入官方組織。”
“官方組織?”顧卿聽的入神,“之前不是說官方主張破除迷信嗎?”
慈雲方丈露出一個頑皮的笑容,“那也隻是明麵上的需要,安定普通民眾的心罷了。實際上,各地有什麼特殊情況,總要有個部門來專門處理這些事情。”
“那這邊的官方組織到底是什麼組織呢?”顧卿感興趣的問道。
慈雲大師依然是一副得道高僧的表情,卻迅速的從僧衣的口袋裡拿出一個東西遞到顧卿麵前。
白白的一張小紙片。
顧卿愣住了。
那是一張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