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克製不住”幾個字時,嗓音開始輕微地發顫。
因為嘉善已經塗完藥,細細在他被老太君打的地方吹了吹。隨著這輕柔動作噴出的,還有一股醇香的奶味兒。
嘉善端詳著那一處淡淡的紅腫,輕輕地問:“疼不疼還?”
展嶽的臉頰緊繃著,他啞聲回:“隻是看著疼,祖母沒用什麼力。”
“嗯。”嘉善一頓,她收了在展嶽臉上的手,卻忽然輕輕地在展大人那金貴的腦袋上,不甚文雅地拍了一下。
展嶽一路長大,至如今個頭都有八尺高了,幾乎沒有人這樣“拍”過他。
他愣了愣,抬眸和嘉善對視上。
嘉善的杏眼明亮清澈,秀氣的五官中隱隱還投著一股英姿颯爽。
她壓低聲音開口:“我來告訴你,如果我是你娘。你打了張氏,我不會說你,更不會覺得你衝動。”
“要是有人敢這樣侮辱我母後,我活吃了她的心都有,何況是一巴掌。”嘉善道,“至於有什麼後果,以後再說吧。難道讓我忍氣吞聲,任由我母親挨罵嗎?”
“所以,彆想著你娘會不讚同你的做法,”嘉善說,“她會很欣慰。”
“她有這樣好的一個兒子。一表人物,身居高位,還有情有義。”嘉善收起藥膏,示意展嶽接下來自己拿回去塗,她的唇邊溢出笑意,“她若是能平安看著你長大,不定要怎麼高興呢。”
嘉善的聲音輕慢,她粉嫩的唇瓣一張一合地,像個小蚌殼。那臉頰上的膚色也瑩白如玉,宛若剛熬煮出來的牛乳。
展嶽望著她,他問:“真的嗎?”
嘉善說:“是啊。”
她半歪著頭,整個人好像披上一層柔和的霞光。
展嶽看著,不自覺地喉結微緊,他五指猛地收力,抿了下唇說:“我想——”
“嗯?”見展嶽又說一半停了嘴兒,嘉善蹙緊了眉,看向他精致漂亮的眉眼,輕聲道,“想什麼?”
展嶽偏過頭去,他不再看著嘉善,沒有說話。
嘉善忍不住道:“到底想什麼?這樣欲說還休,豈不是成心勾著人問你。”
她將藥膏塞到展嶽手上,哼了哼:“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若不說,我可就真的不問了。”
展嶽動了動嘴唇,他慢慢閉上眼睛,一手微使勁,緊緊抓住了嘉善未來得及收回去的手。他輕揉捏了一下嘉善的手心,嗓音沙啞道:“想……親你。”
嘉善不禁頓住。
須臾,嘉善的兩腮上飄起美豔的紅暈,她長長的睫毛不住地戰栗。可整個人,好像都陷在了柔軟的雲團中。
她想要將手從展嶽手掌裡抽出來,她悶聲道:“彆胡說!”
展嶽好像沒有聽見,他用食指在嘉善掌心輕輕地劃了一道。他眼珠烏黑清澈:“謝謝你今天幫我上藥。”
“應該的。”嘉善道。
說著說著,她又怒嗔了他一眼:“但是你這樣,算不算恩將仇報?”
展嶽一笑,嘉善的臉頰在他的輕笑下愈來愈殷紅,他說:“不算。”
“算——”
“投桃報李。”展嶽慢慢站起來。他鬆開了嘉善的手指,卻在電光火石間,半俯下|身,在嘉善的額上輕柔地印了一記。
展嶽的嘴唇微涼,他上下唇瓣的形狀溫潤而美好。
嘉善因這清淡一吻而怔住,她不自禁退了幾步。若不是展嶽虛虛地扶著她的腰,她很快就要撞到牆角的那個琉璃花瓶。
展嶽的手在嘉善腰間一觸,便收了回來。公主的小蠻腰細軟,軟地直往他心尖上戳。
他的瞳孔裡映著她小小的影子,他道:“當心些。”
嘉善堪堪站穩,忙輕推開了他,她道:“你胡鬨!”
“早知如此,我決計不會管你。”嘉善握緊了攏在袖中的手指,她一張臉,漲紅得如鮮豔的花枝。
嘉善說:“任你疼死算了。”
展嶽含笑望著嘉善,他道:“彆這樣說。”
“其實剛才騙你的。”展嶽把那半張受傷的臉給她看,他轉瞬變得氣若遊絲起來,悶哼了聲,“可疼了。”
嘉善看也不看他,還徑直地把他推走,她麵上火辣辣地:“疼就回去自己上藥。”
展嶽的瞳眸幽深,他居然聽話地點了頭:“哦。”
“那我走了。”展嶽小聲地說。
嘉善又擰眉。
見展嶽的背影孤單落寞,她有點恍惚地開口道:“等等。”
展嶽的腳步立刻頓住,他回頭,露出半截纖細的後頸:“什麼?”
“藥膏都沒有拿。”嘉善把他落在桌上的藥膏遞給他,展嶽接了過來。
嘉善頓了頓,她用潔白的貝齒咬著唇,從硬邦邦的語氣裡擠出了一絲柔軟:“我算過了,除夕的時候正好你當值。如果不忙,一起守歲吧。”
展嶽無聲地彎起唇,他低頭看了她一眼。見她紅唇翕動,他的胸膛不經意地上下起伏著。他聲音裡浮著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