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
雷英哲一語成讖,周一開盤神秘資金異軍突起, 在利空氣氛下把彈儘糧絕的信托資金砸得稀裡嘩啦, 抱頭鼠竄。
很快掉到優先級93%的風控補倉線,周凱堪稱賭徒中的極品, 為了絕殺穀涵賭上全副身家, 資金鏈岌岌可危。
而此時,雷英哲一反齊力殺人分贓的哥們義氣,露出資本赤/裸/裸的醜惡嘴臉, 要求他按時按期補足合同要求,否則對他個人信用, 和上市公司擔保信用, 進行違約披露。
周凱差點被逼瘋,如果真被披露信用汙點, 那就徹底完蛋了!各大金融機構會不懈餘力抽回貸款和投資,就像瞬間抽乾全身血液,萬劫不複。
本想用這種手段逼迫穀涵變賣資產,沒想到會全部報應在自己身上,周凱抱著腦袋,狠狠揪兩把頭發,難以接受這種結果。
這回, 穀氏地產變成了吃人的無底深淵, 他從自家上市公司調來的幾億資金, 堪堪支撐三天就飛灰湮滅, 蕩然無存。
周凱雙目赤紅, 坐立不安地在休息室裡走來走去。
他已徹底走投無路,擠不出一分錢,隻能親自來KKM求雷英哲,卻沒想被人晾在休息室,一晾就是一小時。
終於,西裝革履、器宇軒昂的雷英哲,滿麵含笑走進來,“哎呀,讓周總久等了,年底會議太多,開得沒完沒了。”
周凱趕緊迎上去,對這隻吃人不吐骨頭的雷大貔貅,還抱有最後一絲奢望。
“雷少、雷少,您看劣後資金補足的事,能不能先緩幾天?過完年,我這裡好幾個股權項目都有資金返回,絕對不會食言。”連寒暄都沒有,他急得直接拉住對方說。
雷英哲不著痕跡把袖子拽出來,看著他狼狽不堪,神魂皆丟的樣子,非常不屑地笑了笑,“周總,KKM的管理條線你可能不了解。我當然可以也願意寬限你些時間,但是我管不了風控上報風險委員會,更管不了委員會決定是否對我披露啊!這事兒,你可要想清楚。”
這種專業借口,堵得周凱無話可說,絕望呆立原地,呼嘯的風雪似乎穿透厚厚的鋼化玻璃,直接吹穿他的身體,不留一絲熱氣。
“雷少,那您看這樣行不行。”他提起最後一分力氣,追到沙發邊,“我手上是有股權資產的,可以抵押,就算KKM貸款給我,先把劣後資金補充足,我按信托成本付利息,這總可以吧?”
股權資產向其他金融機構抵押借款非常麻煩,時間根本不容許,既然KKM在此方麵是專業的,何不直接向它抵押借款。
雷英哲放下茶盞,陰沉不明的目光滑到他臉上,不得不說周凱抗壓能力很強,都這時候還能穩住陣腳跟他討價還價。
“周總,這樣不好吧?KKM是股權投資機構,放抵押貸款,你在跟我開玩笑嗎?我好心借給你,轉身你就可以找監管告得我傾家蕩產。”他臉色不悅,敲了敲桌邊,“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跟我玩兒這套?”
周凱臉色鐵青,生死一線,他還真不敢再作妖,“雷少,天地良心啊!我發誓,我隻是想渡過難關而已!”
雷英哲看著他滿臉祈求之色,覺得火候兒差不多,“放貸肯定行不通,你當KKM的風控是擺設嗎?不過……周總你要是肯出售金融資產,我想KKM還是會接的。”
周凱喪家之犬般立在桌邊,如夢初醒,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原來雷英哲盤中的美味珍饈,從來都不是穀涵,而是他!
“雷少,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他自嘲地笑笑,驕傲的肩背終於垮塌下來。
雷英哲依舊扯出虛偽的架勢,侃侃而談,“在商言商,我也是你計劃中的受害者啊,我不從你身上找補回來,那就是KKM的失敗。周總,你記著KKM永遠不會失敗。”記
他看都不看無力回天,如板上魚肉的周凱,“所有金融資產以評估價值三折出售……”
“三折?雷英哲你做夢!我就是死了也不會給你!”周凱額頭青筋暴起,歇斯底裡打斷他的話。
雷英哲一點不氣,輕描淡寫地端起茶盞,“三折,是因為我給你留了回購權利,隻要你能在約定時間內湊夠資金,還是能贖回的。怎麼……看樣子,周總是想徹底賣掉?”
對方專業得叫人膽寒,周凱啞口無言,這輩子沒受過如此赤/裸/裸的羞辱。
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原以為可以利用雷英哲,嗬,與虎謀皮原來是這種下場!
“不牢雷少操心,除過抵押,我暫時不考慮其他融資方式。”他撐住最後一絲驕傲,轉身往門口走去。
突然手機不停震動,周凱拿起來,對麵傳來副總慌亂發抖的聲音,“大少,S市的標我們……我們丟掉了!有一家公司以不到萬元誤差的報價,拿下競標,他們的個人大股東與穀氏有關聯!這回利空太大、太危險,上市公司已申請臨時停牌,還請您在資金上早作打算啊!”
周凱沒有發出半點聲音,手機落入長絨地毯裡,也隻來得及發出一聲悶響。
唯一的融資後路也被切斷,他仿佛一隻掉入陷阱的獵物,驚慌失措。
穀涵、雷英哲,這張殺機重重的暗網,從一開始可能就是為他而準備的。
這一切與他設計穀涵的陰毒方法如出一轍,就是要連根拔起,不留活路!
周凱緩緩轉身,盯著唇角含笑,從容冷靜的雷英哲,“雷少是什麼時候跟穀涵聯手的?”
早得到袁義通知,心中有數的雷家大少爺,有點憋屈,他和姓穀的妖怪可不是一路的。
但是,為了原地氣死周凱,雷英哲還是輕啟貴唇,“隻要利益一致,做事兒便會心有靈犀。”
“哼,明白了。雷少……好心思,好手段,好演技!”周凱一敗塗地,雙目似滴血般緊盯著他,“三折質押式回購!”
雷英哲掀起眼皮,目光炯炯,“周總,我剛剛給過你機會,隻是你不想要。此一時彼一時,現在我為刀俎,你是魚肉!不回購,全部買斷!”
沒想到他會坐地起價,周凱都氣懵了,但彆無他選,臨時停牌也就一天,複牌後重大利空,恐慌拋盤會像洪水般湧出,極大威脅他的質押盤,需要非常大的資金護盤,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他雙手握拳,咬牙從唇縫裡彈出幾個字,“你會下地獄的!”
“這句話輪不到你說,你不配!”雷英哲閒閒整理袖口,連頭都沒抬。
這時候開始裝無辜,早乾嘛去了?惡心誰呢,tui~!
等周凱這隻惡鬼踏上不歸路,徹底離開,他才吩咐秘書,“讓資產管理部準備好,儘快去周氏辦理金融資產的過戶。”
臨近小年,天氣越發寒冷,周凱一如上一世的穀涵,像一塊上好的肥肉,被紛至而來的豺狼虎豹,你一口我一口瓜分殆儘,不出意外,節後就隻能宣布破產。
侄子和兒子聯手,把餓狼擺成十八般模樣,做成了狼肉串。
雷爸爸萬分驕傲,恨不能給自己的脫氧核糖核酸頒發最高榮譽獎!
年節在前,羨羨就快公布身份,後麵還有和穀涵的婚禮,未免太過突然,過小年那天,雷海打著慶功的幌子,特意叫來雷英哲、裴羨、袁義想叫三人先熟悉熟悉。
因為是家宴,裴羨沒當回事,帶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穀草草,早上大搖大擺去了湖畔彆墅。穀涵因為是家中男丁,需要祭灶,晚點才能過去。
雷海的湖畔彆墅,鬨中取靜,環境優雅,冬日草木蕭條之下更顯視野開闊。
裴羨怕冷,冬季就像一隻抱窩的小母雞,懶得出門記懶得走動,這可苦了四肢發達的大羊駝,抖著豐滿潔白的大毛毛,在屋子裡憋得上火,院子裡也跑膩味了。
今天它終於解放,撒開蹄子又跑又跳,這陌生的湖,陌生的院子,陌生的天空,啊!是自由的感覺呢!噢嗯、噢嗯——
雷英哲停好車,剛走過前院,就見一隻大白羊駝在彆墅門前,旋轉跳躍空中托馬斯!
臥槽!哪兒跑來這麼大一隻惡心的草泥馬啊?好像還是隻瘋駝?
一人一駝似乎心有靈犀,突然四目交彙,罵街的腦電波迅速在空中交手,打得火花四濺!
穀草草是羊駝,明顯罵街不占上風,“噢嗯”兩句蹄子開始刨地,能打絕對不嗶嗶,馬上衝雷英哲瘋跑過去!
雷英哲慌了,彈射起步,撒腿就跑!
媽蛋的!君子動口不動手,快來人啊!誰家羊駝這麼瘋啊!!
雷英哲也是笨得鈴兒響叮當!兩條腿兒跑不過四條腿兒,你他媽還不會躲嗎?
居然被羊駝硬生生追進死角,像燒烤大魷魚似的呈大字貼在牆上,絕望求救,“救命啊!小裴羨!你家羊駝要殺人啦!”
裴羨正靠在窗邊擼鳥,隱約聽見點聲音,向外張望……
尼瑪!穀草草炸著大白毛兒,凶神惡煞堵在死角,雷英哲像被逼/奸的禿毛孔雀,閉著眼淒厲乾嚎!叫聲極其難聽!
裴羨嚇得一把扔掉八哥,外套也來不及穿,連滾帶爬往門外跑。
“穀草草!住手!”他邊跑邊喊,覺得有點不對,又補充,“住嘴!!”
穀草草雖然不喜歡雷英哲,但它不是有攻擊性的動物,隻想嚇唬對方,聽見裴羨的聲音,也就老老實實往後退兩步。
雷英哲被嚇個半死,大冬天一頭冷汗,毫無形象地揪起大衣領子,給自己扇了扇風,帶來一陣鳶尾花獨特的香味。
突然,安靜下來的穀草草,鼻孔呼扇、呼扇張開,來不及躲避衝著雷英哲揚起脖子“噗、噗、噗”就是一串噴嚏!
雷英哲瞬間像遭遇十級暴風,除了飛不起來的眉毛、眼眨毛,圍巾頭發都被噴出藝術造型,特彆是微長的額發,被噴成一圈可愛的向日葵花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