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李牙婆的身影消失後,王狗兒才小聲問道:“咱家就五口人,用得到這許多的下人丫鬟麼?”
劉姥姥端起茶盞抿了抿,解釋了一番:“那院子那麼大,總得有人灑掃清理,是我去還是你媳婦去?再一個咱們還有那一間商鋪和一處莊子呢,不都得有人打理才行。”
王狗兒聽了也就不說什麼了,好容易有錢了,他也想讓媳婦孩子過幾天好日子,反正他們有兩萬兩銀票,一千畝的莊子呢,絕對花不完的。
“咱們先看看,挑那麵相和善的,這人都是伺候你們的,得你們自己看著喜歡才行。”劉姥姥知道王狗兒其實是膽怯了,昨天之前他雖想過升官發財,可那也隻是想象,怎能料到這麼快就真能使奴喚婢了。
眼見著女婿點頭表示明白,在彆人家劉姥姥也不好多說囑咐什麼,隻打定主意等會兒自己多看看。
李牙婆動作很快,一盞茶的功夫就帶了一溜人回來,皆站在門廳處等著王家人挑選。王狗兒和劉姥姥在李牙婆的帶領下,站在廊前逐一查看,這是他們家第一次選人,務必要小心仔細才行
李牙婆帶來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其中一家子有五口人倒是引起了劉姥姥的注意。李牙婆見到劉姥姥格外盯了那家子幾眼,很有眼色的說道:“這幾個是一家,原也是在官宦人家做過事的,隻是趕上主家出了事兒,就被發賣了。”
“這家的男人原是府裡的二管事,專負責迎來送往的,女人是跟著當家太太的掌事嬤嬤,兒媳婦是灶上的一把好手,兒子是跟著家裡爺們出門的。姑娘倒是年紀不大,據說還沒有進府乾過活兒的。”
劉姥姥聽了默然不語,這李牙婆窺著她的神色又說道:“這一家子可難找,各個都是頂用的,便是最小的丫頭子也已經九歲了,進門就能乾活。且他家大人也都是有能為的,買了回去不吃虧的。”
“不知他家原來的主人是哪家,犯了什麼事兒。李娘子,不瞞您說我們就是鄉下人家,不比那高門大戶的,害怕惹上什麼麻煩。再一個,這家人您說的這樣好,不知道要多少銀兩呢?”劉姥姥心底也取中了這一家,而且一家子在一起不必骨肉分離,多少會讓她自己心裡舒服些。
隻是該打聽清楚的,還是要問明白,再一個這樣的價格會低些,等會兒她還要好生和這李牙婆講講價。
李牙婆聽得這樣問,就知道這筆買賣能成,笑聲道:“大娘您放心,再沒有什麼麻煩的,不過是貪腐被流放了,和這些下人很不相乾的。至於價錢,您是知道的,這有手藝的人,價格都不會低了的,一家子總共180兩。老兩口加一起是八十兩、這媳婦子五十兩、這男人四十兩,小丫鬟我給你算便宜點,給十兩就行了。”
王狗兒在一旁暗自咂舌,不過是一家子下人,居然要一百八十兩,還不如去搶!劉姥姥倒是司空見慣了,前世那些繡技高超的繡娘們,一個的身家銀子都要幾百上千兩,榮國府內大廚房的大廚,每年月例銀子都是百把兩的,何況身價銀子了。
想是這麼想,價格還是要講的,不過如今他們挑的人還不全,隻先放在一邊:“這五個人可不夠我們家使喚的,有好的,您再叫出來幾個,我看著剩下的都不太合眼緣。您也彆擔心,憑誰買了您家這些人,都是一樣的給銀子,兒啊,把你的銀票拿出來給李娘子看看。”
李牙婆手裡自然有好貨,隻是那都是她準備送到高門大戶去的,王狗兒一家可不在她眼裡。她心底便有些不樂意,隻是看劉姥姥穿的確實華麗,那銀票也是厚厚的一遝,再看看劉姥姥手臉雖有些粗糙,可氣質端在那裡,倒有些大戶人家的做派。
所以這牙婆想了想裝作舍不得的樣子說道:“大娘,也就是您今日來了,若是換了旁的人,我可舍不得我那些姑娘們。罷了,誰讓我和大娘您投緣呢,我還有一批人是預備著過幾日送到那國公府的,不過您既然先來了,就讓您先挑挑。”說完就讓庭院裡一個五大三粗的嬤嬤去後院,叫人都過來。
這次再過來的人,就很看的成了,雖然比不上榮國府幾個大丫鬟的規矩體統,但是有幾個比他們家的三等仆役,還是要強上一些的。劉姥姥難得在人牙子這裡看到如此出挑的,一不小心就選多了。
她先是選了個粗使丫鬟大丫、招娣和二丫,然後又挑了兩個略通針線的十二三歲的女孩子春草、綠蘿,和一個大戶人家出來的管事嬤嬤李嬤嬤,這是預備給劉氏教規矩的。然後又給王狗兒挑了兩個跑腿的小廝柱子和石頭,和一個會打算盤識字的賬房趙先生,最後又加上個會趕馬車的中年漢子,才算是停了手。
這十個人,加上剛剛選好的一家五口,統共花了近四百兩銀子,王狗兒從懷裡掏錢時,心疼的直抽抽,不過他也不會駁了劉姥姥的麵子。
等到離了那人牙子家,劉姥姥帶著新買的一個媳婦子,一個丫鬟和那個馬夫叫了輛車,徑直去了車馬行,她是去挑馬車的。餘下的那些下人,劉姥姥安排王狗兒把他們都送去新宅子裡,先都洗個澡清理乾淨,然後把院子內外好生打掃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