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卿神色一動,內心狂喜,果真是這個,奎寧!
趙強注意到了她的神色,隻以為是好奇,遂接著說道:“原是船上的幾個工人,因著水土不服、天氣多變得了瘧疾,當初小的們還以為他們幾個病的這樣重,估計是不成了。”
“誰成想那一日靠了岸,小的和劉四去買些得用的東西,那些百姓也和善,見著他們幾個,便給了這樹皮磨成的粉。小的還以為是當地的什麼土房子,但當時已經是死馬當作活馬醫,顧不得那許多了,喂了他們幾個吃下,兩天後居然就好了。”
尤氏聽了大為震動,霍得一下站起身來,驚道:“這,這,果真如此嗎?”
怪不得尤氏如此激動,瘧疾這種病在古代十分凶險,輕易就能奪了人的性命去。若是這新發現的“奎寧”真有奇效,能夠推廣開來,絕對是活人無數的大功德,便是當今聖人也不會吝於獎勵的。
趙強連連點頭,秦可卿自然知道這“奎寧”的用處,在現代社會它有個更響亮的名字,金雞納霜,確實是治療瘧疾和發熱的特效藥。隻是這金雞納霜原產於美洲,怎麼如今卻在南方見到了它的植株呢,莫不是那些航海家如今已經把觸角伸到了那片神奇的土地上了。
秦可卿心底暗暗思量,麵上依舊是一副驚喜交加的模樣,不過見著尤氏激動非常,她不得不出聲道:“這藥實在神奇,隻是咱們需得謹慎些,看看是對每個人都有效果,還是隻是偶然如此。須知以前從未見過此等神藥,貿然拿出來,治好了病自然皆大歡喜,若是哪裡有個什麼不好,就是咱們的罪過了。”
尤氏這才冷靜下來,讚道:“你說的有理,是我剛剛迷了心了。隻是這藥該如何試驗,這種陌生的東西,怕是很難取信於人呢。”
秦可卿微微一笑,語帶安撫:“我陪嫁裡麵倒是有家藥鋪,鋪子裡也有幾個大夫。依我的看法,選個忠心能乾的,找那看不起病的窮苦人家,事先與他們說個清楚明白,若是能承擔的起風險,咱們就用這藥給他們治;若是覺得不行,自然就彼此兩不相乾了。太太以為如何?”
尤氏自然無有不可,把此事全權托付給了秦可卿:“你做事素來有成算,我再沒有什麼不放心的。隻是白說一句,切莫大意了,務必找那信得過的人家,還需要事前簽下協議才可,不能落不下功勞,反倒給自己惹下了罪名。”
“太太說的是,媳婦記下來,必不會貪功冒進的。”
一時又有丫鬟來報,說是燁哥兒醒了哭鬨。尤氏聞言便不想在此處看熱鬨,急著去看孫子起身走了。
秦可卿也有心去看看便宜兒子,隻趙強還在此處,他立下這樣的功勞,秦可卿自然不能一走了之。且她還有些旁的事情沒有問清楚,遂耐著性子問道:“趙先生帶回來的所有奎寧樹皮都在此處了嗎?如今若是重新去一趟,你可能找到當初送你們這藥材的地方了?還有當初吃了這藥好了的幾人,如今可跟著咱們的船來了京城?”
趙強見著尤氏離開,舉止更自然了些,聽到秦可卿的問話,毫不猶豫的回道:“奎寧樹在當地被譽為神樹,當初那島上百姓也隻給了我們一小袋子罷了,並沒有多餘的。是我覺得這樹皮效用神奇,悄悄跟著當地的祭司,才找到了這樹的所在,偷偷取了一些。”
“隻是這樹在那塊地方,也不多,我也不敢多拿,唯恐被當地人發現了。後來我們換了個地方停船,全部人都上島去尋,足足找了七八天,這才找到了十來棵樹。我撿著那不傷根的枝條取了一些,統共隻有三箱子,送來府上一箱子,還有兩箱子和那些木材一起,放在您郊外的莊子上了,派了兄弟們看守著,閒雜人等絕不會有靠近的機會。”
秦可卿聞言很是激動,這樣的手下,若不是看在原主便宜爹的份上,怎麼可能為她所用,賺大便宜了。她險些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不過還是忍住了,對著趙強說道:“趙先生辦事,我再沒有不放心的,那些便先放在莊子上,派人好生看著就好,著一大箱子,也足夠大夫去試驗了。”
“這次出海大家都辛苦了,當初啟航的時候我就說過,有功必獎的。如今你們不但有功,且還是立了大功了。”秦可卿說到這裡,扭頭對著寶珠道,“你去把我屋裡那個金絲檀木的小匣子,還有那個昨兒璉二奶奶送的那套頭麵,一起拿過來。”
寶珠應聲而去,秦可卿繼續對著趙強說道:“咱們那船上的工人,一人發二十兩銀子,管事的一人五十兩,船長和你一人一百兩。我記著趙先生家裡有個姑娘,如今也該有十二歲了,剛巧我前幾日收了套頭麵,粉嫩可愛很是輕巧,就適合小姑娘戴的。你幫我帶給她,順帶著問嫂夫人好,讓她得空也來我們府上轉轉,一起說說話兒。”
趙強有心不接,又恐怕秦可卿生氣,知道訥訥的接下了:“還請主子放心,我一定把主子的恩典告訴兄弟們。咱們出海也是領了工錢的,您出的價兒本就比彆家高了三成,如今又這般厚賞,咱們真是愧領了。”
秦可卿隻微微一笑,柔聲道:“大家都是拿命去博,我出點子錢財又有何妨。天色不早了,嫂夫人想是還在家中等著先生,我這裡便不虛留先生了。您和船工們都好生休息幾天,待到我試驗那奎寧有效,說不得大家都有大造化呢。”
趙強聞言也不多話,起身行禮告退,他還要召集整條船上的人,把秦可卿的獎賞發下去,順帶敲打敲打那些人,讓他們更忠心些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