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蕤出生後,榮國府內的眾人對他都很是喜愛,連素來偏心賈寶玉的賈史氏,對這個重孫子都疼愛有加,幾次想要抱了來自己房中養著。
可都被王熙鳳笑著打哈哈拒絕了,開玩笑,她自己的兒子哪裡能輪得到人家去教養。再一個,就連王熙鳳自己也說不清楚,賈史氏是因為喜歡才想抱走蕤哥兒,還是想要重新回到榮國府的金字塔頂端,借此掌控自己夫妻兩個。
就連賈璉也是不樂意的,他每天累死累活的在外麵打拚,對著上上下下的人玩心眼,就是為了給自家兒子拚個前程出來的。不論在外麵多勞累,回來見著兒子的小胖臉,他就覺得疲憊全消,心中務必滿足。
不過賈史氏畢竟是長輩,王熙鳳夫妻兩個也不好多次拒絕,關鍵時候還是靠賈赦這個混不吝的,跑到榮慶堂大鬨了一場,拿著賈政和賈珠、賈寶玉幾人的前程,威脅了一通,賈史氏這才消停下來。
時年六月,大乾國內突降大雨,衝垮了許多河堤,無數流民四處逃命,連京城這樣的天子腳下,都來了許多災民。中宮早逝,當今並未繼立新後,便由太子妃牽頭,組織了宮內的各位貴人,和各世家大族的當家太太、奶奶們,籌集善款救濟百姓。
隻是這樣每天大批的糧食錢財流出去,始終不是上好的辦法,時日久了,眾人也便不太樂意了。
這一日,王熙鳳正斜倚在美人靠上,眉頭緊蹙思量著什麼。賈璉如今是戶部員外郎,而戶部本就是掌管錢財的,如今洪災突襲,到處都是用錢的地方,賈璉已經許久沒有回過家了。
而王熙鳳呢,上次和太子妃共事時,因著手段高超行事大方,很是入了太子妃的眼。剛開始自然是風光無限的,可如今彆家太太都縮頭回去時,她卻不得不繼續拿出大筆錢財,繼續救災。饒是她嫁妝豐厚,又掌管著偌大的榮國府,也頗有些力不從心之意了。
平兒一直隨侍左右,突然心頭微動,覺得這是自己脫離榮國府最好的時機。她在心底打了個腹稿,忖度片刻,方才慢慢說道:“奶奶可是在愁災民的事情?”
王熙鳳懶洋洋的抬眼看了看她,為不可見的點了點頭,複又搖了搖頭:“那些事情,哪裡輪得到我一個深宅婦人操心?我隻是想著這些災民這樣狂湧進京,咱們白花花的大米銀子撒出去,但是連個響兒都聽不到,實在是……”
“奶奶,我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平兒試探性的望了望王熙鳳,麵上做出猶疑不定的神色來。
“你素來機靈,既是想說那就說吧,若是說的有理,我自然有東西扇你。”王熙鳳看著平兒,內心感慨。這個丫鬟當初不過是自己隨手一指,可如今卻成了自己的左右手了,比起豐兒、安兒、樂兒幾個家生子,倒是更得用些。
而且平兒做了偽裝,如今不過是中上之資,在榮國府這樣美人兒紮堆的地方,半分顯不出顏色來。身邊又有王熙鳳這麼個大美人,就像是綠葉襯紅花,越發顯得王熙鳳國色天香了,賈璉對著平兒也沒有半分心思,豈不就更得了王熙鳳的重用。
“我是想著,這些災民之所以每日都要人救濟,隻是因為他們在京中彆無恒產。須知一草一木在這京都,都是要花錢的,他們沒錢,便隻能等著官府接濟。”
平兒說到這裡,王熙鳳打斷道:“我難道不知道他們沒錢,可免費施飯已經有許多人家不舍得了,難不成還要送銀子?”
“奶奶莫急,我也不是說免費送銀子,咱們可以雇傭他們做工,每日管著一日兩餐,另外再少少的給些銀兩就是了。反正咱們現在也是要供著他們飯的,春天的時候,您不是還說去西山莊子的路坑窪太多,想著找人平一平麼?”
王熙鳳聽到這裡,猛地一拍手,樂道:“好主意!難為你怎麼想出來的,非但是咱們家,連著其他家也有用得到工人的地方呢。不拘是修路挖湖,還說開山填土,都是用人的地方,往年都是請的家中的長工和附近的村民佃戶,也是一筆不小的花銷。”
“收拾東西備馬車,咱們去找太子妃去!不不,不去找太子妃,找你二爺去,這事兒咱們能做,可當今更能做,往年時時要修路鋪橋,還得發個告令,如今人手可是現成的。”
王熙鳳站起身來,就喊丫鬟來更衣打扮,她素來是個風風火火的性子,不一會兒就坐上了去戶部的馬車,一路疾馳到了戶部衙門門口。
裡麵賈璉正在聽一群人扯皮,到處都是要錢的人,正在焦頭爛額之際,忽然聽到一個小吏進來通報,說是賈家璉二奶奶在門外,等著賈員外郎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