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魚秘技、人工孵化技術,糧食增產之法,抗旱之法,難道我沒有公開麼?天下有多少百姓為之受益,那你可知你公開的這些秘技最終受益的可是誰?是那些作坊主身後的達官貴人!”墨頓質問道。
田侔絲毫不為之所動道:“這些老夫自然知道,而且老夫看得分明,短短半年時間,各個物件價格大降,無數百姓為之受益,也許會有一些人獲利,也是分潤的你墨家村的暴利。”
隨著墨技的傳播,各大作坊紛紛推出相仿的產品,在劇烈競爭之下,幾乎打價格戰是唯一的方法了。
墨頓反駁道:“你隻看到墨家村的暴利,何嘗看到墨家村為了研製墨技所耗費的本錢,更是數不勝數,如果沒有暴利支撐,墨家村如何繼續研製墨技,失去了墨技的優勢,我墨家的未來又在哪裡?”
田侔固執道:“失去了墨家的理念,就是在發展壯大又有何用,而且我墨家奉行節用之法,老夫到長安城之後,第一時間踏遍了整個墨家村,村民住著高大嶄新的磚房,穿著綾羅綢緞,出入乘坐馬車,如此行徑談何行墨子之法。”田侔拍著自己的身上的粗布麻衣傲然道。
墨家因為主張節用,且墨者多穿粗布麻衣,日夜不休,以自苦為極,不做多餘的享受,在田侔看來墨家村已經開始貪圖享樂變質了,喪失了墨家的本質,這才決定毫不遲疑的毀掉墨家村。
墨頓高聲道:“難道我墨家就注定貧苦潦倒,注定為他人做嫁衣,墨家子弟即不能像儒法兩家一般進入官場,享受榮華富貴;也不像佛道兩家追求往生,連憑借自己的手藝讓自己過得好一點就做不到,那誰還想著加入墨家,到時候我墨家恐怕隻有消亡一圖。”
墨頓一席話可以說說出了不少墨家子弟的心裡話,他們過夠了貧困潦倒的生活,好不容易讓墨家村有了起色,誰又願意回到從前的日子。
“古之人楊朱曰:損一毫利天下,不與也,如今公開秘技墨家村不過損失一毫而已,則天下得利,如果墨家村連這都做不到,談何墨家之道。”田侔堅定的說道。
楊朱乃是道家之人,推行利己之一,孟子曰:楊朱、墨翟之言盈天下,天下之言,不歸於楊,即歸墨。楊朱之學和墨家之學乃是對立學說矛盾重重。
“既然如此,你相夫氏一脈為何不將自家的墨技公開而利天下?”墨頓嘴角冷笑道。
田侔頓時語塞。
“因為相夫氏一脈根本沒有利天下的墨技!所以你才站著說話不腰疼。”墨頓譏諷道。
田侔勃然大怒道:“小子狂妄,膽敢其辱我相夫氏一脈。”
墨頓搖頭冷笑道:“如今我墨家已經到了生死存亡之際,不變則亡,既然你相夫氏一脈出山,小子倒想看看你相夫氏一脈弘揚墨家的高招。”
“那我等就拭目以待。”田侔憤然而起,雙方不歡而散。
看著田侔離開的身影,福伯頓時扼腕歎息道:“相夫氏一脈好不容易現世,少爺何必故意激將於他。”
在福伯看來,如果墨頓好言相勸,也許田侔未嘗不能入墨家村一脈。兩脈合並,豈不是聲勢更大。
墨頓搖頭道:“如今墨家突然崛起,恐怕有些人一定不想看到一個統一的墨家,一個分裂的墨家會讓所有人都放心,而且相夫氏一脈和我等理念不同,如果強行合並,恐怕也是麻煩重重。”
“相夫氏一脈又如何知道少爺的苦心,損墨家村而富天下!這是少爺早就定好的計劃。”福伯感歎道。
墨頓一掃之前的激憤,輕笑一聲道:“有相夫氏一脈散播墨技,其效果要比我等故意散播效果更好,花費了偌大的心血,投入全部身家而辦起來的作坊,豈能輕易的就這麼放手,偷了我們的墨技,那就是上了我們的賊船,想下都下不來。”
自己千辛萬苦弄來的墨技怎能不視為絕世珍寶,再加上付出這麼多的代價,又豈能輕易放棄,更彆說還有賺錢動力在,受製於交通運輸的限製,如今的大唐的市場還有很大的空白,這些人隻要不自己作死,賺錢是肯定的,一旦嘗到了利潤的滋味,又豈會輕易放棄。
一旦使用墨技的作坊在大唐遍地開花,那就是墨家崛起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