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拿走了。
坐在電腦前打字工作的阪口安吾想起了那個身上處處都能看見太宰治影子的孩子, 不得不停下在鍵盤上敲敲打打的手,左手揉按了一下發緊的眉心。
拜小烏鴉他爹所賜,阪口安吾的右手到現在還打著石膏, 隻是社畜打工人哪裡來的休息時間,隻要人還剩下一口氣, 爬也要爬到異能特務科來上班。
揉按的動作沒能緩解到任何情緒, 阪口安吾反而想起了另外一個“熊孩子”,在一年前突然出現在異能特務科的視線中, 自稱是超a級危險異能力者綾辻行人來自未來的孩子, 盤踞在綾辻事務所之外時回魔宮的主人,時回。
更讓人世界觀感覺到崩潰的是,時回和時溯是兩兄弟,究竟是哪位英雄母親能生得出來這倆混世魔王。阪口安吾閉眼不忍心回想自己這一年來究竟給這兩兄弟收拾過多少爛攤子了。
在這裡尤其點名花名叫小烏鴉的時溯,他似乎是認準了自己是掃尾專業戶,一有事情就上門來找他。和他爸簡直是一個德行,有本事你去找太宰治那個家夥啊, 阪口安吾心裡抓狂。
“啊,小烏鴉和我確實是雙胞胎來著。”潛入異能特務科的時回手裡拿著香草冰淇淋, 歪頭辨認阪口安吾桌子上的機密公文,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樣相當熟練地和阪口安吾打招呼。隨手抽出一張自己感興趣的文書, 像個熊孩子一樣在手裡折紙玩。
一句不可能阪口安吾就差點要脫口而出, 時溯百分百是太宰治的崽,他冷靜地推了一下眼鏡,“恕我孤陋寡聞,世界上竟然有同母異父的雙胞胎。”他指的是時回說自己是綾辻的孩子, 而時溯明顯是太宰之子。
“彆不信呀, 安吾先生。”時回笑了, 他把手上的紙折成了一顆鑽石,“我和小烏鴉一母同胞,當然,我說的是在我那個世界。”
阪口安吾臉上的神情越發冷凝了,在他眼中時回現在無異於是在將一切坦白,像是瀕臨崩潰的人在自我發泄。讓人防備他想要做什麼同歸於儘的事情來。
時回依舊沒心沒肺地笑著,仿佛一團被揉碎了的陽光。
噓,我們猜猜這隻兩腳獸在猜什麼,身為喜歡惡作劇的小烏鴉的兄弟,他怎麼可能真的像是表麵上看著那麼純良。小狗狗會有什麼壞心思呢?他隻是想有人陪他玩罷了。
“小烏鴉應該已經透露給你了吧,我的迷宮實際上是銜尾之蛇,不過連迷宮究竟是不是活物都無法探查出來的你們。就算是知道了我的底牌,也沒有什麼用。”時回撇撇嘴攤了攤手,澄澈的綠眼睛宛如一首動人的詩篇,淺映著某種知性的光輝。
阪口安吾推了下眼鏡,鏡片折射出一道冷白色的光。不錯,時溯曾和他們透露過時回迷宮本質上是時空隧道,是物理學上的銜尾之蛇。這些信息足以推斷出時回通過時空隧道來到這個世界,進而可以推斷時溯是用了差不多的手段來到這個世界。
而時回和時溯卻是來自不同又相似的世界。
多重平行世界理論在阪口安吾的麵前被證實,可他一點都開心不起來。不論是時溯還是時回在他眼裡都是大|麻煩啊。
“不要這麼緊張啦,安吾先生。我又不會吃了你,我隻對老爹做的美食感興趣。”時回伸出食指搖搖頭,三下五除二地把手上的冰淇淋吃乾淨,被他揉成花的一紙文書徹底不能看了。
“吃太多冰的對胃不好,小心受涼。”老媽子屬性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被激發了,阪口安吾碎碎念。
時回眨巴了下眼睛,表示都快夏天了又沒有關係。
“我隻是想要來提醒你,烏鴉是種特彆記仇又擅長得寸進尺的生物。”時回跳下桌子,輕巧地站在地上。
就這麼一句話?!需要你悄無聲息地潛入異能特務科來摧殘他的任務報告,半遮半掩地炫耀武力嘲笑特工們的無能嗎?
阪口安吾低頭看自己被折騰得一團糟的桌麵,還有他寫到一半的報告,他差點就要擼起袖子和時回乾架了。
看阪口安吾心中已經開始懷疑起時溯是不是又在作妖,像他老爹一樣挖坑等著自己。時回無聲地輕笑。
“媽媽打算開一座學校,幫我看看有什麼適合當學校的地皮呀。”時回彎眼笑,手裡拋著一枚小小的銀色骰子。
“沒,有。”阪口安吾隻覺得自己血壓突突地升高,手掌按到時回剛剛丟在桌子上的冰淇淋紙,“我這裡不是售後服務中心。”
被丟出去的時回摸摸鼻子,“哎呀,脾氣真糟糕。”他在手心裡轉著一枚骰子。
和喜歡玩弄人心的小烏鴉不同,時回認為人心不可預測,更不可以去考驗人心。
“你有什麼資格去考驗他人的人心呢?”像是責問他的兄弟,也像是責問自己,時回垂眸玩著手心裡的骰子,冷色調的綠色眼睛像是浸泡在冷泉裡的翡翠。
人類有共同的敵人一致對外時才會團結。
他,小烏鴉,和時之蟲家族其他的成員不能是鐵板一塊,至少在外人眼裡不能如此——互相針對,互相妨礙,擁有不可調節的矛盾。
他們才能不被人類這個族群統一針對。
阪口安吾的異能力【墮落論】可以讀取物品上殘留的記憶。
時回又投了一次骰子,掌心裡點數朝上的骰子在陽光下暈散出星塵般的光。
“真倒黴,是一點啊。”
另一邊,把一張新的異能開業許可揣在兜裡的時溯,悠閒地在武裝偵探社裡摸魚。建學校的地皮還沒有找好,他的開業許可倒是不那麼著急給媽媽。
嗯?時溯和某隻共享了視線的烏鴉,看見五條悟和他們家新來的小妹妹有點像的人在打架。
用的術也差不多。
明白了,是時翎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