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033(1 / 2)

反派都是我迷弟 月離爭 13081 字 9個月前

段舒趿拉著拖鞋噠噠噠的下樓, 長發紮了個蓬鬆的丸子頭, 還戴著白口罩,在精致打扮和隱藏自己選擇了後者。她臉太小, 半張臉都被口罩遮著,隻露出一對貓似的眼和額頭。

這個點路靜人少,顧淵一眼就看到了鬼鬼崇崇的她,笑意劃過眼底。

他看她好笑,她抬眼也像發現新大陸。

連帽黑色衛衣和和同色的修身褲, 青年整個人都快融入夜色。

段舒第一次見他就感覺到了, 這位日後的大導演可能沒研究過穿搭。

怎麼舒服怎麼來,效果好看跟衣服沒大關係。

隻是他身材好,高瘦腿長, 穿格子肥大褲都特有範。

幸好, 他也不至於自殺式地踩雷,選擇的衣服都是不容易出錯的款式,加上底子擺在那,乍看過去能當讀者模特, 上上街拍都不丟人。

此刻,大導演身上惟一的生活氣息,便是手上提著的外賣袋子。

“冷嗎?”

江市的天氣多變,一天能經曆四季。

白天還能穿短袖, 晚上就得加件外套了。

“還好。”

“可是我覺得你冷。”

段舒走近後抬手將他衛衣連著的帽扣到腦袋上, 帶子係嚴實, 把好好的一個不畏寒風帥哥紮成小慫包。他任她處置, 眼睫垂下壓住眼底的光,當她抬眸與他對上視線時,形形綽綽的笑意亦印進了她的眼裡。不等她說話,他先道:“那就冷。”

心情溫軟得像在夜路裡點起一盞暖黃色的燈。

“下次記得穿秋褲。”段舒忽悠他。

顧淵不置可否地睨過女孩的臉。

接著,他握起她的手,將外賣袋子和書交到她手中。

體溫偏冷的顧淵連掌心都乾燥微涼,倒是她的手,軟且暖,像握住了一捧春水。

他把將親昵的動作做得很自然,段舒也沒覺著哪裡不對,笑著謝他,末了想起一個重要細節:“對了,差點忘記重要的事!”

“嗯?”

段舒攥緊《演員的自我修養》的書角,說:“角色需要,我想體驗一下被你責罵,被你嫌棄的感覺。”

顧淵:“啊?”

“就是,想你罵我。”

還有這種要求,他納悶,顯然已經忘記自己心心念念著被她勒死,論奇葩程度隻在伯仲之間。

顧淵:“笨蛋?”

段舒皺眉:“這是調情,怎麼,九年義務教育都沒教會你罵人嗎?”

……這可能是九年義務教育被黑得最慘的一次。

顧淵犯起了難。

他性格平和,幾乎不與人起爭執,常常保持著觀察者的角度遊離在人群之外,想找他撩事也撩不到頭。念書的時候,因為外形優越被同學中意的女孩表白,男同學越想越氣,尋理由找荏的時候倒被他的神邏輯繞得沒脾氣,滿腔上頭的火氣三言兩語間撥成了一頭霧水,不了了之了。

“您就當講戲了。我不會罵人,你拿我當樣板,教教我,”她停頓片刻,才軟著道:“拜托啦。”

她平常即便笑臉迎人,也帶著三分客氣。

就跟麵對領導似的,領導笑臉迎人是隨和親切,做下屬的不能真沒大沒小。

然而這時,段舒軟下嗓,透著點厚著臉皮的不好意思,卻讓顧淵越發想要對她沒大沒小一下。除去極端的特殊癖好者,大部份人都是S和M的共存體,隻要對象、時機和氣氛恰當,想欺負一下人,或者被人欺負一下,都是很正常的情趣。

一言蔽之,顧淵想造反了。

“好,”他有條件:“在大街上不講究,你家裡方便嗎?”

謔!

想登堂入室了。

段舒好笑,咂摸出他幾分說不出的悶騷。

平常老實天然呆,其實頂著張不食人間煙火的臉在密謀吃肉。不過說得有理,她也不是拘泥的人,爽快答應領他上樓。

顧淵倒沒想什麼兒童不宜的事。

就像拍電影,不能一拍大腿就開機,事前得籌資金拉讚助找演員約場地……同理可證,他的直覺推進他一步步地拉近距離,並不真想做點什麼,騷得很循序漸進。

進屋後開了燈,段舒拍拍餐桌,示意他坐在自己對麵:“你喜歡坐下罵還是站著罵?”

顧淵:“站著吧。”

“那我坐著,給你一點身高優勢。”

段舒正襟危坐,仰頭看他。

顧淵垂下眼,瞥見她衣領漏出的一扇春光,剛醞釀好的詞瞬間煙消雲散,忘詞忘到八百裡外。

“快點呀,加油。”她催促。

他呃的一聲:“你說已經看過《阿修羅》的劇本,我就和你對演程真得知真相後,和羅秀娜起爭執那一段,不用死背台詞,即興發揮。然後說說你的問題……你之前演過戲嗎?”

“沒演過,也沒學過,今兒下午囫圇學了點基礎。”

學得她一腦門官司。

“那第一次演,肯定有點問題,待會我就說狠點,儘量羞辱你。”

顧淵說完,感覺找到了好方法。

不然平白無端的挑事,也是門學問。

“行!”

段舒痛快應答。

生平頭一次求挨罵,倒是新鮮的體驗。

顧淵彆開頭思索片刻,轉回來的時候眼圈就紅了,薄唇被他咬得發白:“我現在該叫你什麼,妹妹?還是姐姐?”

前後不過兩秒時間,跟換了個人似的。

第一次和人對戲,段舒有點震撼,慢了一拍才進入狀態。

坐著的她得仰視著和他說話,可震懾下屬的時候誰高誰低根本無所謂,就算躺在床上也照樣能擺出目中無人的傲慢氣場。她反問:“奇怪,你在生氣嗎?”問完,眼裡露了點稀奇,彷佛他連對她憤怒的自由都沒有,她是真心實意地感到奇怪。

“我當然生氣,正常人都接受不了,你早就知道我媽跟你爸在一起,為什麼不跟我說實話嗎?把我蒙在鼓裡很好玩嗎?你不信任我。”

顧淵一手按著餐桌,低頭怒視,雙眼流露出來的情緒卻讓段舒輕易地解讀出他心中的難過委屈,不滿二十的少年人,被情緒衝昏了腦袋,不明白自己為何要遭到殘酷對待——他沒做錯什麼,他隻是愛上了秀娜,用儘渾身解數對她好。

這番指控,是程真依然願意相信,羅秀娜是有苦衷的。

一開始可能有。

但到片尾,羅秀娜已經從渾渾噩噩的慘綠少女進化成純粹鮮明的黑。

段舒不接話,冷冷的盯著他看。

激烈地自爆過後,顧淵的聲氣軟下來,像怒火過後下了一場暴雨:“你說話啊……”

他跪下來,捉住她的手,哀求她。

“很好玩,”

笑意在段舒的唇角劃開動人的弧度,她的視線一動不動地凝視著他飽受精神痛擊的臉,欣賞一個少年人對愛,對信任,對家人的信任崩塌的過程,望到他眼裡去,能看見一片頹垣敗瓦。

他震驚又迷惑,等心上人說下去,如同等待宣判死刑。

段舒抬手摸他的臉,指尖碰到他的眼角:“你憑什麼擁有一切,笑得那麼開心?我沒有的,你也不能有,不能奪過來,我就毀了它。”

顧淵對她失望到無以複加,攥緊了拳頭才壓抑住了動手的衝動,指尖嘴唇抖得失去血色:“我看清你了。”

“看清我又如何?”

段舒傾身,與他額頭相抵,雙目對視間,豔得霸道而不講道理:“你可以不愛我嗎?你做不到!”窺見他屈辱的默認,頃刻,她笑得更張狂:“你去死啊,你死了我就愛你了。”

最後一句,她稍稍壓低聲線,幾乎能品出三分甜蜜。

自私到極點的人太純粹,在近距離下,顧淵被她的雙眼懾住,有一瞬的失神。

隨即,他示意:“可以了。”

站起來拍拍膝蓋,臉上恢複一派老僧入定的淡然,彷佛剛才七情六欲噴湧而出的人是他雙胞胎弟弟。

顧淵:“我要開始批評了。”

段舒求之不得:“請講,多多益善,少少無拘。”

他始終是正經科班出身的導演,有過不少和演戲相關的工作經驗,從剛才一秒入戲的表現來看,恐怕還學過演戲。即使沒有金手指,能和《阿修羅》的作者對戲得到指點,也終歸是她受益的。

“你還是在演你自己,羅秀娜不是這樣的,”

定完神後,顧淵語氣倏地冷硬下來,已完全進入專業的工作狀態,眼前人就算美成天仙也影響不了他的分毫判斷:“你太有底氣了,觀察我的時候隻是用我來取樂。羅秀娜一無所有,美貌和程真對她的癡情是她惟一的武器,她知道自己踩在薄冰上,隻有將程真推至深淵才能放心。同樣是摸臉盯著,她在確認程真是不是真的非她不可,愛她至死。”

“這種情況很常見,在有經驗之前,找和自己相似的角色演出是很好的練習方法。要演生氣,往往也習慣表現出自己憤怒時的樣子,但憤怒有很多種,一個走投無路的人和位高權重的人發怒的質感是不一樣的。”

“要嘗試跳出舒適區,把自己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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