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掉與經紀人的電話後,馮天笑點開自己的QQ, 在消息管理箱裡翻出黑名單, 點開【聚星-阿樂】的聊天紀錄,最後兩頁是他倆毫無形象的破口大罵——當時年紀小, 不知道做事說話講究不留痕跡,怕他曝光紀錄而擔驚受怕過一段時間,後來想想他的性格乾不出這種事來,也就不怕他了。
不怕, 但放不下。
恨比愛長久。
隔一陣子不想的人, 可能再看他,就沒了那層甜蜜濾鏡。
但恨的人,隻會越想越討厭。
越是了解, 越是不順眼。
要是對方過得差倒也罷, 就像前陣子, 她知道陳思樂離開原來的娛樂公司, 彷佛從圈內銷聲匿跡,她帶著優越感地唏噓片刻,立刻投進入到燈紅酒綠的愉快生活裡。然而那日《惡鷹》試鏡撞見他, 發現他去了聚星娛樂,帶起了新人不說, 新人還長得十分漂亮。
浸淫娛樂圈多年, 客串過選秀“導師”。
誰能大爆看不出來, 不過誰絕對不會被埋沒, 她卻是很有經驗的。
這圈子不缺俊男美女。
但, 段舒的顏是頂尖獨一檔,起碼真人如此。
就看她熒幕發揮如何了,希望是個木頭美人,演技差劣,亮相幾次就被觀眾厭倦。
……能得貝導青眼有加的新人,有可能隻有臉嗎?
馮天笑抿唇,告訴自己,不要自欺欺人。
仰倒在雙人床上,她玲瓏有致的身材陷進被鋪,仰起下巴側身翻滾——護膚精華還沒乾透,臉不能碰到床。
她暗下眸子,撥通了置頂聯係人的電話。
剛接通,那廂就聽見嬌軟的女聲:“駱哥,誰的電話呀?”
激起了馮天笑一手臂的雞皮疙瘩。
哥什麼哥,都幾歲的人了。
“乖,安靜點,我跟朋友說話呢,”
駱文山笑著安撫懷中的女人,慢聲問:“笑笑,這麼晚打過來有事嗎?我沒記錯的話,平常你這個點早就睡了吧!”
之前她為了避開跟駱總過夜,總說自己要早睡。
駱文山雖然外形猥瑣,但並不喜歡強來,他知道嘗到了甜頭又被打壓的美女多的是向他低頭的契機。
這不就讓他等到折辱她的機會了嗎?
馮天笑被說得咬牙,無可奈何,隻恨段舒搶走了她的機會。
她本來可以隻獻一次身,拿到角色後再也不輕易出賣自己,要是自斷駱老板這條人脈,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所以即使駱文山沒替她辦成這次事,她也不能像跟經紀人置氣一樣發作他,強顏歡笑:“我睡不著想你……打擾到你辦正事了嗎?”
“那倒也沒有,”
女伴知道他在和其他女人聊天,不是商業機密,便很放肆地將耳朵貼到手機上,要聽他倆說話。駱文山掐一下她翹臀以示懲罰,倒沒推開她:“無事不登三寶殿,有啥事你就痛快說了吧!怎麼,是不是很在意《惡鷹》的事?怪我沒幫到你?笑笑啊,你該不會以為像《惡鷹》這種大製作,跟我睡一覺就能得到所有了吧?鏡也試了,該推薦的我都推了,臨門一腳大導演更喜歡另一個丫頭片子——你說你,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啊!”
句句往她心窩子戳,馮天笑差點咬破下唇。
她就知道,這些有錢人根本不把女人當人看。
對駱文山這種大老板而言,睡女明星睡的是一個征服的樂趣,技術還不如精品外圍女,大多還有過瘦的身材問題,上鏡好看上床硌手。隻有在未得手的時候,可以叫出最高的價,睡過一次就沒那麼值錢了。
受此屈辱,偏偏她又有求於他,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馮天笑定定神,清嗓子,語氣從容:“是我技不如人,甘拜下風。當然不會怪彆人,但駱總不會覺得不甘心嗎?”
“嗯?你有什麼不甘心,你說說看。”
“我算什麼人呀?一個演戲的而已,連博弈的台麵都上不了。倒是謝逢星和他的聚星娛樂都是這個圈子的新人,就敢氣勢洶洶的騎到你頭上來了。”
馮天笑語氣平淡,私底下攥得床單發皺。
她說的不無道理。
搶走《惡鷹》女二,駁的也是出品方投資人駱文山的麵子,謝逢星和她無怨無仇,也不會將她放在眼內。隻不過,她是駱總推薦的人,打壓她,等於下了駱總的臉。
這一點,駱文山的確很不高興。
女二的位置是他先發話想要的,隻是大導演不缺投資,話語權足,《惡鷹》大製作背後撕資源撕得厲害,男一女一牽涉重大,女二位置怎麼都得給貝導一個麵子,正好謝逢星站了隊,他出於商人角度權衡利弊後,決定放棄。
駱文山嗤笑:“多大點事,我不會為了這種事跟謝逢星過不去。”
“他也不會為了段舒跟你鬨不愉快,”她放低姿態,向他搖尾乞憐,輕聲細語:“駱哥,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駱文山不接話,馮天笑以為自己要被拒絕了。
“今晚上的飯沒吃痛快,這周六晚上我有個私人飯局,你來陪陪我吧。”
駱文山拉長尾音:“隻有你一個沒意思,和燦燦一起來吧,燦燦乖。”
“對對對,我要來我要來~”
電話裡,隻聽到女子咯咯嬌笑。
燦燦?
名字沒聽過,多半是野雞嫩模。
“好。”
當馮天笑吐出這個“好”字的時候,某種已經破碎過一次,名為原則的東西,徹底被她踩在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