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庭,辛苦了!”
一瓶礦泉水遞過來,俞靈萱一臉歉意。
“不好意思,明明是我的工作,卻要勞煩你和小胖來幫忙。你店裡的生意怎麼樣?關門半個月真的沒關係嗎?”
明庭看著麵前的姑娘,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接過礦泉水“咕嘟咕嘟”,幾口喝光。
“姐,你怎麼知道他不是為了蹭免費旅遊才來的呢?”
俞晚洲搬了一箱啤酒放下,甩了甩勒紅的手指,伸到俞靈萱眼前。
“好疼啊,姐,你給吹吹——”
俞晚洲手指又長又白,紅印顯得十分明顯。
俞靈萱連忙拉著他的手仔細檢查,看到弟弟沒受傷,她才鬆了口氣。
“你休息一下吧!還有三百箱,很快就搬完了。”
“還是我姐心疼我,我們是親姐弟,誰都拆散不了我們。”
俞晚洲挑釁地看著明庭。
他仗著個子高,胳膊攬著俞靈萱的肩,像情侶一樣將她扣在自己懷裡。
“你說的對。”明庭把礦泉水瓶丟進垃圾箱,又拿了一瓶礦泉水,喊了一聲“張安”。
沒一會兒,一個皮膚黑紅,汗流浹背的胖子搬了四箱啤酒過來放下。
“咋了,庭哥?是不是時間不夠,要開船了?”
“不急。”明庭把水丟給他。
張安脖子上掛著一條洗褪色的毛巾,他接過水,擦了把汗,扭開蓋子咕嘟嘟喝得很快。
“小胖辛苦你了!休息一會兒,這邊有電扇。”
俞靈萱挪開,把電扇對著張安。
“嫂子你真好!謝謝嫂子!”
張安嘿嘿地笑著,小眼睛眯成一條縫,看著像隻憨厚的土撥鼠。
“誰是嫂子?你不要亂喊。”
俞晚洲的臉垮了下來,嘴裡嘀咕著。
“一個沒讀過大學的混混,也敢肖想我姐?”
雖然他隻是嘀咕,但貨倉封閉,隻有他們四個人,所以明庭和張安聽得清清楚楚。
張安抿著唇,臉上笑容沒了,他看向明庭,擦汗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你說的對,你姐是天上的嫦娥,我不配。”
看到張安關切的眼神,明庭拍了下他的肩膀,吊兒郎當地看著對麵這對姐弟。
“一直是我異想天開,老惦記自己高攀不上的人,我應該反省和檢討自己。”
“明庭——”
俞靈萱有些緊張,為什麼明庭會突然說這樣的話。
以前俞晚洲偶爾也會這樣陰陽怪氣地說話,可每次明庭都把他當成弟弟。非但不計較,還堅定不移地說自己會用行動證明他是最愛她的,能給她幸福的生活。
今天的明庭怎麼了?
“彆用這種眼神看我。”
明庭嗤笑了一聲。
“其實我覺得你弟說的沒錯,雖然你家現在落魄了,可你曾經過得是公主一樣的生活。”
“更何況哪怕是現在,我們之間也相差十萬八千裡。你喜歡的話劇音樂會,我看著打瞌睡。你喜歡日料西餐,我分不清和牛黃牛有啥區彆。”
“你是高材生我是個臭修車的,你有光明的前途,我一身機油味,身上沒個乾淨的時候。”
見明庭一條一條地數著,俞晚洲抱著雙臂,嘴角勾起嘲諷的笑容。
“你還很有自知之明嘛!”
要不是三年前俞家破產,爸爸自殺媽媽住院,他姐身邊怎麼可能出現江明庭這樣的人。
“明庭,你為什麼突然這麼說?我並沒有嫌棄過你,我覺得愛原本應該相互包容。”
俞靈萱往前走了兩步,想去拉明庭的手,被他躲開。
“靈萱,你媽說的一句話很對,咱們不是一個鍋裡吃飯的人。算了吧——”
明庭懶得廢話,直接說了分手。
“好!這是你說的!”
沒等俞靈萱說什麼,俞晚洲站出來,鼓起掌來。
“江明庭,我今天特彆瞧得起你,是個男人!男子漢一言九鼎,你可不要現在說了分手,回頭又追我姐身後當舔狗。”
我?舔狗?明庭的字典裡就沒這個詞。
更何況,保命定理第一條:遠離男女主,幸福我自己。
“放心,不會的。”明庭喊了張安一聲,“小胖,把東西拿了回家。再不下船,一會兒可要開走了。”
庭哥分手了?為了什麼?
張安糊裡糊塗的,看了一眼俞靈萱後,跟著明庭身後一陣小跑。
“明庭!”俞靈萱想追上去,被俞晚洲一把抓住手腕。
“姐,你們根本不合適,現在分手不好嗎?想想媽媽,她為了你的事情憂心得晚上睡不著,你……”
俞晚洲的話還沒說完,明庭又轉身走回來。
江明庭後悔了?
俞晚洲皺眉,真是像臭蒼蠅一樣難纏。
“你還回來做什麼?你們已經分手了,彆靠近我姐。”
俞晚洲擋住俞靈萱。
他21歲,雖然個子高,可到底隻算得上是大男孩。
跟明庭這樣身高185,體格健碩的成年男人比,俞晚洲像白斬雞一樣生嫩。
明庭揮開俞晚洲,指著俞靈萱脖子上的福豆吊墜。
“這是我家傳給媳婦兒的,咱們已經不是男女朋友了,把福豆還我。”
被明庭推得踉蹌兩步差點兒摔倒,俞晚洲的臉一下子燒了起來。
在姐姐麵前丟臉,真是好丟人。
彆看明庭平時和和氣氣,在力量上自己遠遠不如,差對方一大截。
“小洲!”俞靈萱扶了一下俞晚洲,桃花眼瞪著明庭。
“我不知道今天發生了什麼,讓你心情不好,才說出這樣的氣話。”
“可不管是分手還是推小洲,都顯得很幼稚。明庭,等你心情好些了我們再談,好嗎?”
跟女主談戀愛?嫌命太長吧?
明庭一話沒說,粗魯地把吊墜從俞靈萱脖子上拽下來,收進口袋裡。
“我做牛做馬整整兩年,隨叫隨到,你家有事情我出錢出力。就算是普通朋友,這麼誠心實意地幫忙也應該得一句謝謝吧!”
“可是你弟弟呢,彆說尊重人了,連起碼的禮貌都沒有。每次你都說他還小,21歲小嗎?”
明庭來到俞晚洲跟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臉。
“小子,謝謝你看得起我,不過我挺看不起你的。”
“我就問你一句,你平時那些親昵的黏糊勁兒,是真心把她當姐姐嗎?”
“靈萱不知情,你難道不知道她不是你親姐?當麵邀寵背地偷親,天天拿話呲我這個正牌男友,什麼惡心玩意兒!現在老子退出成全你,不用謝!”
說完,明庭啐了一口唾沫在俞晚洲腳下的地麵上。
丟下這個勁爆的消息,他拽著張安走了。
“庭哥,庭哥你剛才的話怎麼我聽不懂呢?”
張安呆呆地看著明庭。
張安一直覺得俞晚洲有點兒像個燈泡,每次庭哥和俞靈萱約會他都會出來搞破壞。
之前他還當這人年紀小,占有欲強,不願意彆人搶走自己姐姐。
可剛才明庭爆的料,好像不是這個意思?
“他們沒血緣,俞靈萱是俞家收養的,俞晚洲喜歡俞靈萱。”
拿了自己的包,明庭叼著煙,吹著海風,下了船。
“啊?!”張安下巴差點兒掉地上。
這麼一說,俞晚洲的異常能解釋通了。
難怪他看著有些彆扭,俞晚洲對庭哥敵意太強了!
此時,船艙裡,俞靈萱呆呆地看著俞晚洲。
“小洲,他說什麼啊?什麼我不是你親姐?你是我弟弟,我們是親人對不對?”
俞晚洲也是剛知道這事兒沒多久,沒想到明庭今天會當著俞靈萱的麵兒捅出來。
不過,他還要感謝對方識趣,選擇退出。
至於做過的事情,俞晚洲一點兒不後悔。
趁姐姐睡著,偷偷親她的額頭和嘴唇,這是他最幸福的記憶。
俞家爸媽收養俞靈萱,原本就是因為俞晚洲小時候體弱多病,他們八字相合,她能旺他。
兩人差兩歲怎麼了?
女大一,金滿罐,誰規定女人隻能和比自己大的男人談戀愛?
“姐——”俞晚洲剛想解釋,有人敲門。
“還乾不乾活了?躲懶是嗎?那麼多啤酒沒搬完,一會兒要開船了。”
“姐,我先搬啤酒。你相信我,我也是剛知道,晚上我好好跟你解釋。”
俞靈萱心裡雖然有很多疑問,可是手頭的事情更重要。
這次遊輪上的工作收入很高,包吃住,還能免費去海島旅遊,算是非常好的兼職工作。
不過……
看到前麵的啤酒,俞靈萱覺得手腕有些酸澀。
這麼多箱啤酒隻有他們兩個人,要搬到什麼時候?
俞晚洲想學明庭一樣,一次搬五箱,可他的胳膊沒力氣受不了,根本不行,隻能左右手各提一箱。
俞靈萱力氣更小,用抱的方式一箱一箱地搬。
倉庫裡的那些多虧了明庭和張安幫忙,她沒怎麼受累。
現在輪到自己下勞力,沒一會兒俞靈萱開始氣喘籲籲。
“姐,你放著我搬。”俞晚洲扶著俞靈萱坐下,小心翼翼地給她擦汗,又把水塞她手裡。
“你彆老把我當成小孩兒,我成年了,是男人。這種事情交給我辦!”
俞晚洲牛皮吹得響,可他到底不是做過體力活的人,搬了30箱後大汗淋漓,臉色紅得像番茄。
這時候,他不得不承認,有明庭在省事很多。
可是人已經走了,他不可能把對方叫回來。
再說,明庭跟俞靈萱分手是俞晚洲夢寐以求的事情,他才不會給自己找個情敵。
而且這一次是去海島,往返半個月,他和姐姐可以單獨呆一起。
真是個完美的假期!
俞晚洲打算抓緊這個機會讓俞靈萱明白,他不是弟弟,他們沒血緣關係。
他,肖想她很久了。
“庭哥,真的不回去幫嫂子嗎?還有那麼多啤酒呢!”
見明庭都走出沙灘,一副打道回府的模樣,張安沒想到他真的不打算回頭。
這兩年庭哥對俞靈萱多好,簡直是掏心掏肺!
她喜歡吃城北的水煎包,他經常早起開車去買,送到她寢室樓下;
她打工支付媽媽的醫藥費,他不但墊錢治病,還請朋友給她介紹兼職,塞錢讓朋友當成工資支付給她,維護俞靈萱的自尊心;
還有女孩子喜歡的儀式感,不管是節日生日,他都精心準備,還那麼包容俞晚洲……
這不,俞靈萱為了多賺錢,趁十一找了遊輪兼職,明庭特地關了門店來陪她。
剛才那麼多啤酒,他一個人搬了一半。
張安在明庭的汽修店工作,親眼看到他有多喜歡多在乎這個女孩子。
以前俞晚洲說話也帶刺,庭哥每次都一笑而過,今天為什麼會突然爆發?
明明來之前他還很高興。
看到張安一臉不解,明庭吐了最後一個煙圈,摁滅了煙嘴。
“真分,哥的青春這麼寶貴,沒結果的事兒何必耗著呢!再說,我什麼時候拖泥帶水過?”
“你媽不是念叨了很久想回老家麼,咱們開車回去。我也想小時了,先去接他,免得他十一又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寢室。”
兩人打車回了汽修店,正好遇到房東來收來年的房租。
明庭租的是個兩層街邊老樓,一層專門搞汽車維修,一層住人,麵積不大。
不過門前一壩子還算寬敞,能停車。
這地方在新老城區交界處,一個月租金1萬,一年12萬不還價。
看到明庭回來,房東大叔穿著拖鞋過來,說下一年房租漲價,一年多6萬。
“這漲的也太多了,一個月漲了一半!老板,你這手有點兒黑,牙齒很長咧——”
張安的媽媽張萍圍著圍裙,手裡還拿著抹布。
張安小時候父母離婚,是媽媽張萍將他拉扯大。
他在技校讀書的時候被學校老大欺負,是原主救了他。
看到這孩子可憐,原主讓他跟著自己乾汽修。
後來,張萍辭了超市的收銀工作,來汽修店當做飯阿姨,順便打掃衛生。
兩年前原主為了追俞靈萱來到她讀書的城市開店,這對母子也跟著過來了。
張萍是南省人,性格具有明顯的南省女人特征,潑辣厲害,能乾爽直。
她在店裡類似後勤部長,像個老大姐一樣,很得原主的信任。
看到張大姐和房東講價,明庭擺了擺手。
“張姐,彆跟他說了。門店我不租了,咱們收拾收拾東西,明天回老家。”
啊?張萍一愣,關店回家?老家可不像沿海城市,生意沒這麼好。
房東以為明庭和張萍是一唱一和,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跟自己演戲。
他抖了抖拖鞋裡麵的石沙,掏出了當初簽的合同。
“你是真的不租了?押金當時給的一萬。你要是不租了,我把押金退給你,你趕緊把東西搬了走人。”
說完,房東還得意地誇耀:
“我這門店好租得很,門前兩個停車位,可以免費停車,彆人都租兩萬的!”
明庭沒聽他胡謅,房東無非是見汽修店生意不錯,坐地起價而已。
他拿出手機,“押金快退,我不租了。”
明庭個子高,身上肌肉結實,皮膚又是古銅色。
外加上眉毛濃黑,左眉尾還有一道以前打架留下的刀疤,這麼居高臨下地看著人,震懾力非同一般。
房東被他氣勢嚇著,後退了好幾步,結結巴巴地說道:
“你,你乾什麼?我跟你說,這是法治社會。”
“我隻是要回我的押金,快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