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了幾分鐘, 最終池疏和崇淩還是隨著鐘霖之返回鎮上。
形勢不如人, 他們沒什麼對抗的籌碼。
從山路折回公路,走了三四十分鐘, 比來時多耗一倍的時間,可想而知走得多慢。然而路終究有儘頭,麵包車出現在公路邊, 如果再單靠腿走回鎮子, 又不知要走多久,所以鐘霖之拉開車門,池疏沒意外,崇淩也很配合。
“明哲,你開車。”崇淩突然說道。
池疏微愣, 儘管一時沒明白對方意思,但基於彼此默契,他沒表現出異常, 自然而然的坐到駕駛座。
崇淩則拉開後排座的車門,對鐘霖之直接說:“你跟我坐後麵。”
一副不信任、戒備鐘霖之的姿態。
鐘霖之不以為意, 坐到後座。
崇淩上車後,關了車門。
除他們三個, 其他木偶隻是綴在麵包車後麵。當車子發動,木偶同樣邁開步子,如同活人在奔跑, 但身如飄絮, 速度奇快, 並不比車速慢多少。
池疏車開的不快,且一直用餘光觀察著後視鏡。
鐘霖之一直在看他。
池疏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出汗。
鐘霖之意境發現餘曜不對勁,那麼,再察覺“陸明哲”不對勁也是順理成章的。這二人儘管三年沒見,卻是從小一起長大,小學到高中都是同學,彼此十分熟悉。池疏隻不過是有外貌掩護,實則性格行事都不一樣,哪怕這些可以推給讀大學後的變化,但一個人的生活習慣乃至小細節卻很難改變。
池疏不覺得能瞞得過去。
陸家那邊是非正常狀態,鐘霖之可不一樣。
車子返回春穀鎮,慢慢靠近鐘家宅子,最終停在大門外。鐘霖之伸手拉車門,卻見一直安靜的崇淩突然抬手從身後將鐘霖之的脖子箍住,另一手抓著把寒光閃爍的尖刀,快捷迅猛,又狠厲無比的往鐘霖之的脖子紮。
這一動作十分突然,短短一兩秒鐘就完成了。
池疏看見時,滿眼驚愕,但很快就反應過來,立刻重新重啟麵包車,方向盤猛打,車頭調轉就朝出鎮的路狂奔。
那些跟隨的木偶們僵硬了一兩秒,這才如同被啟動的機器,追在車後。
崇淩可沒走神,一路上,他反複斟酌著動作的時機和動作,特意選在停車的那一刻,就是因為車子行進途中鐘霖之戒備最高,而在抵達鐘家時,鐘霖之會略略放鬆,搶在對方開車門之時,無疑是最佳動手時機。
崇淩很果斷,哪怕鐘霖之是個活生生的人,他也不敢有絲毫心軟遲疑。
刀子紮進脖頸,鮮血噴濺,崇淩臉上濺了不少。他的動作沒有停頓,順利將刀刃一轉,儼然要將對方的頭顱割下來一樣。
僅僅是兩秒後,鐘霖之的手抓住了崇淩的左手,猶如鐵鉗。
崇淩隻覺得手腕劇痛,恍如骨頭要被捏碎,但他硬撐著抵抗,下刀的右手更是加大的力度。此刻他已經看到鐘霖之的脖頸處緩緩浮現細細的紅線,顯然,對方開始朝木偶轉化,想必轉化成木偶,是能給替死的。
應該不會錯覺,隨著轉化開始,脖子處噴濺的血少了。
池疏頻頻回頭,總覺得繼續下去情況危急。
眼看著要上公路,他卻突然將方向一轉,朝汽修鋪子衝了進去。也不管車上的崇淩,跳下車,很快從屋子一角找到一所料桶汽油,擰開蓋子重回車上,揚手就全澆在鐘霖之身上。
這時崇淩的左手已經捏斷了骨頭,用不上力,另一手也被抓住,刀子沒入其脖子裡,隻看得到刀柄,已經割了鐘霖之半個脖子。
有先前經驗,大致知道轉化的時間。
再一個,池疏已經看到追來的木偶。
崇淩見了他的舉動,放棄了刀子,掏出打火機:“下車!”
池疏丟開倒空的油桶,返身跳下車。
崇淩將打火機丟到鐘霖之身上,也跳了下來。
麵包車剛好堵在門口,外麵又有湧來的木偶,兩人不敢從門口出去,隻能朝後院跑。剛跑幾步,身後就火光大亮,鐘霖之整個兒被包裹在大火裡,也因全身澆了汽油,火勢難滅。
“明哲!陸明哲!”鐘霖之嗓音嘶啞,充滿了痛苦,就像個活人正在遭受火刑。
池疏和崇淩從汽修店後門跑出去,又找了輛車,再度往鎮外跑。
“陸明哲——陸明哲——”整個鎮子,千百人都在齊聲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