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先生,有人說《新娘》是你繪畫的巔峰,卻也是終點。對此,你有什麼想說嗎?”
“肖先生,這次展出的畫作,你認為能超過《新娘》嗎?”
“有很多人對《新娘》感興趣,想購買收藏,肖先生有出售的意圖嗎?”
從這些記者的詢問就能看出來,這次畫展的重點還是在《新娘》上,這也是美術館要求添加《新娘》展出的一大原因。如果沒有《新娘》,這次畫展不會這麼火爆,也沒有這麼多新聞點。
外界對肖予鳴的質疑,不是沒有原因。
《新娘》是他22歲的作品,距今五年了。
這五年間,肖予鳴不是沒有彆的作品,他的畫技也沒有退步,但都沒有《新娘》的名氣。《新娘》成就了他,也禁錮了他。
為此,他的老師也很擔憂,擔心他的事業,也擔心他的心態。
趁著去畫展的休息間隙,這位老師私下勸他:“予鳴啊,要不要嘗試彆風格?”
肖予鳴知道老師的好意,這件事他也早就考慮過:“老師放心,我沒事的。我再考慮考慮,正好趁著畫展結束,我要回老家待一段時間。如果這次還是沒什麼好作品,我會嘗試著轉型。”
“彆有太大壓力,你還年輕。”
“我知道。”肖予鳴垂下眼,指甲掐著手心兒,一陣陣微麻刺痛,但凡有心事或緊張,他就不由自主的這麼做。從小養成的習慣,總沒糾正過來。
池疏三人則在那些人走後,安靜觀賞油畫。
第一眼看到《新娘》,腦中冒出的一個詞就是“逼真”!
這是一幅超寫實油畫。
油畫內的“新娘”是以真人1:1的比例創作的,雪白的襖裙、大紅的頭紗,在暗沉的背景襯托下,格外奪目。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一個真實的“新娘”藏在大畫框裡,隨時會掀開頭紗,衝你笑,和你說話。
如果你仔細去看,會不自覺的被她的微笑吸引。
她略微斜坐,一隻手放在腿上,一隻手輕輕拉著紅色頭紗,紅紗朦朦朧朧、半隱半露,那雙眼睛好似羞澀的垂落,又好似嗔嬌的朝你望,襖裙是小立領,包裹住她的脖頸,隻從紅紗下露出一點白皙小巧的下巴,如胭脂般紅潤的嘴唇,她的嘴角若有似無的彎起一點弧度,像是因緊張而微抿,又似因羞澀而微笑。
襖裙是寬鬆的大袖,展露著“新娘”纖細的手腕,蔥白的十指。
“新娘”戴著一對碧綠玉鐲,和白色襖裙很是相配,但她左手腕上的那隻鐲子頗為不同,有細細的紅絲蔓延,暈染出一點點紅梅。
難道是傳說中的血鐲?
“挺嚇人的。”周航在旁邊小聲說道。
李穎也搓搓手,微微皺眉:“總覺得毛毛的,太逼真的,不敢多看。”
同時他們也覺得奇怪,超寫實油畫他們不是沒看過,的確栩栩如生,但還是第一次覺得真實的可怕。
池疏其實也有這種感覺,一般直覺敏銳,精神力高的人,總會感受到普通人“粗神經”所感受不到的東西。
簡而言之,這幅畫有些邪氣。
“還看啊?”周航打算下樓,樓下還有很多畫。
“嗯……你們先下去,我再看一會兒。”池疏打算再觀察觀察,總覺得可以在畫裡找些線索。
更何況,今天任務正式開啟,其他玩家一定也會出現。
他想看看其他玩家打算怎麼做。
畫展是8:30才開門,前10分鐘預留給特邀嘉賓,等他們走後,才有一二十個人在工作人員的引領下來到二樓,好在二樓空間大,《新娘》尺寸也大,大家依次圍站,觀賞起來也很方便。
池疏將這群人觀察了一遍,有兩三個男女一看就像是玩家。
沒看到熟人。
池疏沒去搭話,繼續觀察油畫。
將“新娘”仔細看過,他的注意力放在油畫的背景上。一般人物肖像畫的背景都采用純色,根據人物衣服顏色來選取是用淺色還是深色。《新娘》也不例外,背景是暗紅,襯得身著白衣的“新娘”越發突出立體。
不過,當湊近了仔細觀察,池疏發現“背景”中也暗藏玄機。
這塊背景色並非真的由大塊整體顏色塗抹而成,相反,在看似統一的背景下,藏有不少東西。
手邊沒有放大鏡,池疏隻能全靠眼力辨彆。
好在他站得近,哪怕稍稍探個頭,隻要他不動手,工作人員頂多提醒兩句。耗費了很大精力,總算辨認出了大概,在“新娘”背後,竟然有樹、有橋,應該還有水。
按理來講,作為人物肖像油畫,完全沒必要去描畫背景,仔細了會喧賓奪主,模糊化又是多此一舉。肖予鳴創作這幅畫時已是美院學生,不會不懂這一點,且看似後來遮掩處理了背景裡的多餘內容,卻又沒完全遮住,不合常理。
油畫顏料遮蓋力很強,就有很多人將不滿意的作品塗掉,重新在上麵作畫,所以,“新娘”的背景倒像是刻意保留成這樣的。
重新審視著油畫,池疏不禁猜測:這張油畫的原型,會不會是一張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