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淩!”池疏有些急了。
崇淩幾次想朝外衝,然而屋內竄動的野物太多,尤其有幾個個頭兒大的,三番兩次將他堵回來。他雖沒看到黑霧的變化,可卻能感覺到周遭氣息的變化,他額頭見汗,呼吸也有些亂。
僵持下去肯定是他先受不住。
崇淩很果決,很快就瞅準一個機會,大力揮舞斧頭劈砍了幾下,破出一個豁口,拚著受傷,人就地一滾,順利翻滾到房門口。
池疏時刻盯著的,馬上伸手拽了一把,將崇淩拽了出來,順勢將木門嘭的關上,堵住了屋內蜂擁而出的野物們。那些東西卻似暴虐得很,拚命撞擊著木門,好像要衝出來。明明之前池疏站在門口還被無視的。
思及此,池疏看向崇淩,正好看見他從懷裡取出一疊白色紙張。
剛要問,見他靠著木門上彎著腰,聲息不同以往,又擔心起來:“受傷了?”
“不要緊,沒傷到骨頭。”單聽聲音,似乎真不要緊,氣息還算平穩。
池疏卻沒真的相信,兩人離得近,他聞到了血腥氣,隻是過道裡太暗,看不清究竟傷到哪兒。
眼下也不是可以鬆心的時候。
木門內的響動突兀的停止了,同時一股令人寒毛直豎的寒意透骨彌漫。
不止是池疏,崇淩一樣心生危兆,不約而同的抓住對方就跑。
哐啷!木門被一股強大的寒意衝破,瞬間就朝過道兩端席卷。
來勢凶猛,池疏和崇淩反應已經夠快了,可還是快不過那股寒氣,兩人被衝擊個正著,裹挾著摔滾了幾圈兒。池疏倒是還好,隻是摔碰了幾下,最多瘀傷,腦子暈眩一陣子。崇淩卻不行,他之前受傷了,偏巧遭受衝擊時又砸到傷處,一時間趴在那兒起不來。
“崇淩!”池疏本來是去攙扶一下,結果摸到他背部的衣服是濕的。
血!
崇淩一向比較抗凍,冬天穿的都不算特彆厚,現在開春了,也隻是襯衫加外套。許是考慮到在深山的緣故,崇淩穿的是呢子外套,還是比較厚實的,可現在這件呢子外套後背的位置劃出了一條很長的口子,也浸染了不少血跡。
摸到外套破損的大小,池疏心裡就是一沉。
這傷比他想的要重,不知深不深,有沒有傷到骨頭內臟……
“不要緊。”話雖這麼說,聲音聽著可不是那麼回事。
崇淩抹掉嘴角的淤血,視線一時有些暈眩。
也怨不得他被傷成這樣,背上那道抓痕是被狼給撓出來的。本來那狼爪衝著他的脖子,他躲過去了,就地那麼一滾,爪子就落在背上。
池疏扶住崇淩,沒有太多心事關注,隻因那扇木門被衝開後,一直不見蹤影的衛叔拎著斧頭從裡麵走了出來。
之前衛叔給人的印象就是沉默寡言,和很多家庭的老父親類似。
可此時,衛叔的脊背仿佛挺的更直了,麵目沉冷,那雙瞳孔內閃爍著詭異的紅光,不像人,像凶獸,就和他身後大大小小蓄勢待發的野獸一個樣。被這樣的衛叔盯著,宛如被野獸盯著。
眼看衛叔舉起斧頭,單憑兩人的腳速,根本逃不開。
緊迫之下,池疏隻得冒險推開旁邊的木門,帶著崇淩跑了進去。
之前本是想躲回安星河所在的屋子,可被陰風吹卷,最終落到另一扇木門旁邊。這扇木門泛著不詳的紅光,還有若有似無的哭聲,疑似劉嬸兒的屋子。
剛一進來,就被屋內情形驚的不敢亂動。
怪不得這屋子透出去的光泛著紅,因為桌子上的蠟燭就是紅色,燈蕊照出的也是紅光,映照的整個屋子都蒙著一層蒙蒙的紅。
但讓池疏和崇淩不敢妄動的原因並非是這“紅燭”,而是劉嬸兒!
劉嬸兒整個人被倒吊在屋頂,屋頂遍布黑鎖鏈,將她的雙腳牢牢捆縛,她的雙手也被平平拉扯,捆綁雙手的鎖鏈紮在兩側牆壁裡。這還不算,劉嬸兒身上的衣服被扒掉了,皮膚上一道道明顯鞭打的傷痕,觸目驚心,鮮血爬滿了身體,又因她是倒吊著,所有的血痕彙於額頭,最終一滴一滴墜落,恰恰好落在蠟燭上。
那根蠟燭本是白色,裹了一層鮮血,似乎也將鮮血吸收了,從而燃燒出不詳的紅光。
他們在外麵聽到的哭聲的確是劉嬸兒發出,她的嘴同樣被黑鎖鏈纏繞堵塞,隻能發出嗚嗚的低泣。
池疏在驚駭後,仔細觀看了劉嬸兒的的狀況。
劉嬸兒之前的眼睛一直是閉著的,麵色發白,時不時痛苦的扭曲,嗚咽哭泣仿佛是無意識發出的。直至他們破門進來,劉嬸兒才微微動了動身體,眼睛慢慢睜開了。那雙眼睛不服清明,也蒙上了一層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