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9點之後,彆墅內外都安靜下來。
夜晚是最讓玩家們警惕的時間段,所有人都待在房間裡,且基本都是兩人同住,一人盯梢一人休息,不敢絲毫放鬆。因著客房沒有獨立的衛浴,未免大晚上出門上廁所,水也不敢多喝,總之減少一切可能觸發危機的行為。
池疏和崇淩談論完任務,基本確定了任務完成方向。
簡而言之,要完成季淺畫的訴求,就得替她掃清障礙,讓她重新掌控自己的生死自由。而不論在生前死後,掌控季淺畫命運的,無疑是季家核心人物季傳峰。哪怕還不明白季傳峰和蘭姨究竟怎麼回事,但舊屋蘊藏著大秘密,也是他們完成任務的關鍵。
難度和危險可以想象,他們決定等待機會。比如,明天要開流水席,作為壽星的季傳峰總不能不露麵吧?蘭姨作為管家也要統籌壽宴。這麼一來,舊屋那邊就沒人了,是最好的探查時機。
“你先睡。”池疏看著相機裡的一張照片說道。
這是在季淺畫日記本的封底夾的照片,很有年代感,燙著頭發的年輕女人,穿著一條藍色的長裙子,站在一片桃花林裡,山風吹起她的裙角,卻帶不走她臉上快樂的笑容。
在照片的背麵有鋼筆寫的兩行字:[你從桃花林裡來,笑容開在我的心上。]
這是一句情詩。
照片裡的女人和季淺畫有五六分相似,隻不過,季淺畫沒有那樣快樂的笑容,但可以推測,照片裡的是廖鳳梅。那麼,情詩是誰寫的?甚至,照片是誰拍的?
那時候可不像現在,沒手機拍照,就算傻瓜式相機也不那麼普及,人們照片都是去照相館。能擁有相機在外給人拍照,要麼是職業需要,要麼是家底豐厚,而且,廖鳳梅看著鏡頭眼睛帶著光,那是身處愛情中的女人看愛人的目光。
拍照在桃花林,應該是季傳峰承包的果林,那麼,廖鳳梅應該結婚了。現在卻出現這麼一個神秘人,好像除了這張照片,整個季家、乃至桃李鎮,都沒留下他的絲毫蹤跡。
之前他們對季傳峰廖鳳梅這對夫妻有過很多猜測,如果照片背後隱藏的男人真實存在,那一切就不是猜測了。
不過,現在他們已經確定了任務,如果這個人不影響任務進行,他們也不打算浪費時間精力去探查。
目前搜集到的很多信息,未必都能和自己的任務掛鉤,但都是有用的,因為那些看似無用的信息可能和彆的隊伍的任務相關。池疏也有和陳笛一樣的想法,必要的時候,可以用信息去交易。
“到時間我換班。”崇淩沒有推辭。
房間安靜下來,特彆安靜。
一開始池疏還沒在意,可突然就覺得不太對。現在正值盛夏,山林的夜晚雖不如城市喧囂,可夜蟲夜鳥的叫聲絕對不會少。在天色剛黑的時候,山林還是正常的,偶爾的動靜彰顯著夜色裡活動的生命,可隨著夜色加深,一切聲音逐漸消弭,仿佛所有生命都被夜色吞噬。
看了看時間,夜裡10點20分。
在夏天,這個時間不算太晚,哪怕是小鎮子上也有吃燒烤攤喝啤酒的人。不過,現在他們在遊戲局裡,又處於狀況未明的季家彆墅,這點不起眼的征兆,也許預示著詭變的發生。
清心蓮沒什麼變化,依舊是淡淡的清香。
但此外,他身上還有紅哨子和門鑰匙,這兩樣道具沒那麼“挑剔”,已然若有似無的散發著陰氣。這種狀態說明情況並不危險,還處於變化的初始。
將近11點鐘,有車子從山路上開過來,停在大門處。一對男女的說話聲傳來,是外出吃飯的季秋霜和卓留白。兩人沒在一樓停留,徑直前往二樓去了。
再度聽到腳步聲,是在11點40分,腳步沉穩有力,也是去了二樓。
這個應該是季夏禾。
終於,時間走到了0點。
清幽的蓮香散發,很快充盈了整個房間,口袋內的門鑰匙和紅哨子也越發冰冷。
原本在入睡中的崇淩,忽而警覺的睜開眼,濃鬱的蓮香令他吃驚。他是知道池疏手腕處清心蓮的功效的,這時立刻警戒起來。
“發生了什麼?”
“還沒有。”池疏看著清心蓮,略有苦惱。且不說這東西的用處,壞處先顯現了出來。蓮香太明顯了,且越危險香氣散發的越廣,可那種境況下,又等同於將池疏給暴露了出來,非常不利於隱藏。
不過,好在蓮香並非濃鬱型,陰氣越重,隻會刺激的蓮花盛開,香氣彌漫的範圍擴大,等於擴大領域。雖然顯露了位置,但如果範圍夠大,人在其中就渺小了,不容易被鎖定。
啪嗒、啪嗒、啪嗒,二樓走廊響起一串拖鞋行走的聲音,且聽著動靜,這人下了樓,去往廚房的方向了。
池疏無感敏銳,仔細留心著外麵的動靜,聽到有人進了彆墅。這個人腳步聲很輕,鞋子踩地沒什麼聲音,隻是推門的時候略微發出了點動靜。
忽而聽到季秋霜的聲音:“錢媽,辛苦你了。”
錢媽笑道:“我辛苦什麼,這都是季先生吩咐,你蘭姨親手煮的。你蘭姨還說呢,這個家裡呀,就秋小姐最乖巧聽話,早知道你等著呢,都沒讓我耽擱,湯一煮好,我立刻就送來了。”
“我最喜歡爸爸了。”季秋霜撒嬌似的說著,與白天的形象可謂天壤之彆。
湯?
舊屋送來的湯。
池疏想起季淺畫的一則日記:[舊屋熬的湯還是那麼難喝,我不想再喝了。]
這個湯,到底有什麼用處?季秋霜喝的很高興,但季淺畫卻是被迫接受。除了她們,季春年三人呢?
而這時,錢媽將季秋霜的那份湯留在餐桌上,還關切道:“秋小姐喝了湯就回房睡覺,太晚睡對身體不好,明天要擺席了。”
“知道了,我不會遲到的。”季秋霜乖巧的應承。
錢媽端著剩下的湯,上了樓,先去了二樓,再上三樓。
池疏雖然看不到,但通過錢媽在每層停留的時間,也能推測出一些事情。如果僅僅是送湯,錢媽停留的時間似乎不太對。好比在送給季秋霜送湯的時候,兩人還有一番對話,但前後也不超過兩分鐘。在二樓,錢媽給季夏禾送湯時間最短,頂多一分鐘。在三樓卻不同,三樓住著季春年和季冬藏,是兩個人,池疏無法依次分辨兩人各自占據的時間,但錢媽總共在三樓停留了將近五分鐘。
季秋霜一直沒有返回二樓,直至錢媽從樓上返回,還打了個招呼。
錢媽似隨口的一句抱怨:“冬先生還是老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