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接過琴試了試音,兩眼一亮。
好琴!
對於現代人來說這架奔雷屬於仿古琴,對於李清照來說卻是相當彆致的新琴。
她見獵心喜地彈了一小段。
正所謂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直播間的觀眾裡不能說全部都是懂琴的人,可大夥都長了耳朵,好聽不好聽她們還是聽得出來的。
蘇軾彈琴給人一種放縱肆意的感覺,不管什麼曲子都信手拈來。
李清照彈起琴來卻是婉轉到極致、纏綿到極致,仿佛有人在你耳邊喁喁細語,向你訴儘詞中之意。
李清照不是隻會寫婉約詞的人,詩賦和文章她也會寫,但在她的觀點裡詞就該有詞的樣子,像蘇軾他們那樣寫詞簡直亂來。
這樣的觀點從後世角度來看無疑是片麵的,畢竟很多時候大眾提到的唐詩宋詞裡總少不了蘇軾他們那些“沒有詞樣子”的詞。
隻不過對於隻活在當時的李清照來說,她有自己的看法和堅持,而且終其一生都把自己的想法貫徹到自己的詞作之中。
李清照彈起琴來,直播間不自覺地靜了一瞬,各種各樣的彈幕一下子消停了不少。
等到李清照試琴結束,很多人才猛地回過神來,隻覺自己剛才恍恍惚被琴聲帶到了另一個時代。
饒是蘇軾對自己很自信,還是被李清照這個後輩展現出來的琴技震了一下。
他也知道自己在彈琴方麵其實挺一般,可當初那不是隻他自己一個人過來嘛,他就有種“舍我其誰”的責任感,按照自己的理解把記憶裡的曲子給還原出來。
比起終日與琴詞為伴的李清照,他果然還是輸了一籌!
不過蘇軾一點都不在意這個,左右不是自己擅長的事,彈錯了也沒什麼大不了。他笑著說:“那你來一首《水調歌頭》?”
李清照都年近半百了,同樣沒太多拘束,按著蘇軾的提議來了首《水調歌頭》。
據傳《水調》是隋煬帝拿大運河當題材創作的大曲,內容十分豐富,聲韻頗為悲切,有懂行的人聽了私底下討論說“隋煬帝這次下江南可能一去不返了”。
所謂的“歌頭”說的則是拿《水調》這類大曲的首章重新編曲,《水調歌頭》就是典型代表。
《水調歌頭》既是舊曲新編,曲譜自然是流傳甚廣的,李清照早就學過此曲。她許久沒在人前彈奏,琴技卻不曾生疏,信手便將自己熟記於心的《水調歌頭》彈了出來。
蘇軾在旁邊聽得很是投入,不時還暗暗擊節讚歎,隻不過偶爾把自己的詞套進這曲子裡去,赫然發現似乎不太好唱。
蘇軾一點都沒有不好意思,在李清照一曲終了之後由衷誇道:“你彈得可真好!彆看我自己彈得不怎麼樣,我可是時常聽琴的,琴技好壞我一聽便知。”
李清照道:“你方才不是說你肯定沒彈錯嗎?”
蘇軾摸摸鼻頭,看了吳普一眼,說道:“我這不是怕你不想彈琴給我們這些俗人聽,小小地用了個激將法嗎?當然,似你這般聰慧的女子,自然是把我們看得透透的。”
吳普也麻溜跟進,和蘇軾一起給李清照灌迷湯:“那是,若非您自己願意,我們根本聽不著這樣的好曲!”
吹捧雖然無恥,但是很有用!
李清照笑了笑,提議來一首《念奴嬌》,讓蘇軾自己唱他那首《大江東去》。
蘇軾現階段雖還沒寫出《大江東去》來,卻是對自己這首作品非常滿意的,早就背得滾瓜爛熟。他一口答應:“沒問題,唱就唱。”
李清照按著記憶裡的曲譜彈起了《念奴嬌》。
蘇軾原本信心滿滿地開唱,唱著唱著發現自己填的詞……和曲子真的對不上啊!
蘇軾一臉無奈地停了下來,在旁邊看著李清照絲毫不受影響地彈完整首古意盎然的曲子。
李清照瞅著蘇軾。
蘇軾理直氣壯地給自己找補:“我們又沒配合過,不合拍很正常。”
李清照開始給他逐句分析他寫的詞有哪些根本唱不出來。
蘇軾被李清照說得老臉一紅。
興致來了擋都擋不住,誰會注意這點細節!
蘇軾維持著最後的倔強,搬出自己學習吉他接觸到的現代樂理知識來:“這你就不懂了,曲子又不是一成不變的,我這叫編曲。”
蘇軾這話一出,本來安靜聽大佬分析大佬作品的觀眾們又熱鬨起來——
“學到了,這不是跑調,是重新編曲。”
“我覺得不無道理啊,我聽大蘇彈《水調歌頭》覺得挺帶勁的,再聽原曲反而覺得不對味。”
“人都是這樣的,很容易先入為主。你一開始聽了某個版本的歌,再聽其他版本就會感覺‘這不太對吧’‘這句不是這麼唱的吧’。這真不是原曲的鍋!”
“所以驚天大秘密就是大蘇的彈唱全程跑調嗎?”
“笑死,我懷疑館長在針對大蘇,再這麼直播下去大蘇底褲都要被扒光了!”
“不錯,禍害大蘇挺好的,館長再接再厲!”
“我覺得已經沒什麼可禍害的了吧?經過館長著一係列摧殘,大蘇的文豪形象都快蕩然無存了,還能怎麼再接再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