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普輕鬆地背著她往下走,口裡說道:“國外的飯菜不好吃吧?瞧你瘦得,我單手都能把你拎起來。”
“都一樣。”阮棠說。
對她來說,吃什麼都一樣。
吳普默然一陣,說道:“聽說那王安石吃飯都是麵前擺了什麼菜他就吃什麼,你和他倒是挺像。”
兩人到了山腳下,工地上的工人們已經起來了。
阮棠聽到動靜,和吳普說要下地。
吳普沒有為難她,把她放了下來。
他牽著阮棠的手指引她往回走,還十分泰然地和工人們打招呼:“早啊。”
“館長,這是誰啊?”工人們好奇地追問。
“高中同學,高中同學。”吳普笑眯眯地這麼回答,手卻沒有鬆開的意思。
工人們都友善地笑了起來,一臉“我們都懂”的促狹。
端著飯鍋出來分飯的阿姨還非常惋惜地說:“館長,我還想介紹我侄女你認識來著。不是我自誇,我侄女可是高材生,老聰明老漂亮了!”
吳普說:“不用不用,您侄女知道您要給她相親,一準不理你了,現在的年輕人可不愛相親。”
“也是,我那侄女自己交了個外地男朋友,死活不肯分手,我哥他們可愁了。”
吳普無語:“敢情你侄女有對象啊。”
那阿姨說:“有對象怎麼了,結了婚還能離,談戀愛難道還不能分手了?館長你要是單著,我馬上就讓她和男朋友分手!”
吳普:“…………”
阮棠都聽樂了。
吳普察覺身邊人在笑話自己,報複似的捏了捏她柔軟的手掌。
不知是因為常年寫字還是常年做實驗,分明是軟乎乎的一雙手,指頭上卻磨出些薄繭來。
吳普又忍不住多捏了兩下。
阮棠不敢笑了。
吳普揮彆那群工人,牽著阮棠回去吃早飯。
吳普給她換了個大碗,盛上了一大碗粥。
阮棠摸出碗的容積有多大,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吳普笑眯眯:“放心,沒給你裝滿,隻裝了半碗。”
其他人陸續過來覓食,看到吳普給人家小姑娘弄了個比兩張臉還大的碗,都有點兒無語。
這館長到底想不想找老婆啊!
倒是沈老一點都沒察覺吳普有什麼不軌之心,對此還非常滿意:“棠棠是該多吃點兒,吃飽了才有精力做事。”
老一輩的人對減肥之類的事情最看不慣了,他們就喜歡兒孫多吃點、吃圓潤點。
一頓早飯吃完,沈老就收到朱會長那邊的消息,說是那位“錢大師”的事有結果了。
經過核查,對方確實冒名頂替了彆人的作品。
當初小地方搞起比賽來極其不規範,單位之間的書法大賽隻要交作品就行了,連擺拍個提筆寫字的動作都沒搞,給了這人鑽空子的機會。
後來有人向這姓錢的求字,他時不時也能拿出相同水平的作品來,慢慢就被他在地方上混出了名。
越小的地方,越是愛講人情關係。
這位“大師”膽子奇大又長袖善舞,愣是一點都不心虛地競選到地方上的書協會長,堂而皇之地掛著這個頭銜出去交朋友。
學校的門也是靠他那幾年經營出來的關係叩開的。
光是他們那邊的學校就讓他賺了老大一筆。
可不就是養大了他的胃口,讓他把主意打到蘭亭那邊去。
這些事都發生在地方上,若非吳普去蘭亭玩兒時正好碰上了,外人根本無從得知。
現在這人冒名頂替的事東窗事發,書協已經把他除名了,單位上也開始介入調查。
他妻子這幾年身體一直不怎麼好,得知他盜用的是自己弟弟的書稿,提出要和他離婚。
這人本來是不怎麼在意離婚的,他賺錢後就在外麵養了個女人,私生子都生了!
結果昨天那女人得知他被調查後就卷款跑路,並表示自己生的孩子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可以說這個人靠招搖撞騙得來的好處全沒了。
吳普得知應常彥的姐姐想要離婚,頓了頓,準備找機會聯係對方看看她需不需要幫助,順便問問她願不願意把應常彥的書稿正式整理出版。
那麼好的內容被一個欺世盜名的小人毀於一旦,著實可惜了。
大夥得知那位“大師”吃進去的都要吐出來,由於涉及的金額挺大,可能還得坐幾年牢,都覺得挺快活。
馮夢龍積極說道:“是不是該看逸少兄寫字了?”
王羲之字逸少。
馮夢龍昨晚熬夜到天都快亮了,想到今天的安排頓時不睡了,愣是跟著唐寅一起來吃早飯,摩拳擦掌等著看王羲之真跡!
王羲之笑道:“那就得看浮觴給不給麵子了。”
曲水流觴的規矩很簡單,浮在水麵的酒杯停在誰麵前,誰就儘飲杯中酒並來點才藝表演。
通常是即興賦詩一首。
今日的玩法改成了誰輸了誰留下一幅墨寶,王羲之覺得會不會輪到他來寫還不一定。
馮夢龍聽王羲之這麼一說,也想到了這個可能性。
馮夢龍湊到吳普身邊跟吳普密謀:“要不,我們做點手腳,讓浮觴多往逸少兄麵前停幾次?”
吳普一臉正義:“弄虛作假非君子所為!”他嚴詞拒絕完了,又悄聲和馮夢龍商量,“這個你比我熟,你覺得怎麼弄虛作假比較隱蔽?”
馮夢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