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他們有了期盼已久的孩子,也搬進了新房子,終於有了真正屬於他們的家。
可惜老天不長眼,一場地震讓他們夫妻倆命喪黃泉,隻留下個還沒斷奶的孩子。
吳爸和吳媽都覺得吳普應該記住他的親生父母,好好地把他們的份也活回本。
現在提及自己的身世,吳普一點芥蒂都沒有,還給他爸算了算,說這尋人啟事上的首富之子少說也得四十多歲了。
何況他和上麵的照片一點都不像。
吳爸說:“你是不像,你像你親媽。”
吳普看向吳爸,等著他往下說。
吳爸說:“可你親爸像,你親爸真的像。”
吳爸記性好,而且辦案多年,尤其擅長分辨人臉,雖然過去這麼多年了,他還是記得吳普親生爸媽的長相。
吳爸說道:“不信的話,你去翻翻那口鐵箱子,裡頭還有他們的結婚照,你一比對就知道了。”
那口鐵箱子是放吳普親生父母遺物的地方,當時吳爸回現場收拾了很久,才把有意義的東西都翻找出來保存好。
吳普和吳爸對視一眼,一起進屋去開箱。
陳秀芳正在批卷子,見父子倆一起進屋來了,臉色還非常慎重,不由問:“你倆怎麼了?”
“有件挺要緊的事要確定一下,媽你也來看看。”吳普招呼道。
陳秀芳一個學期得教百來個學生,記人本領也很了不起,每個學生她都能喊出姓名就不用說了,連每個學生哪些知識點沒掌握她都能倒背如流!
在人臉識彆這方麵,陳秀芳也算是行家。
陳秀芳見父子倆古古怪怪的,也跟著他們往裡走。
見他們打開那口鐵箱子,陳秀芳眉頭突突直跳。
很快地,兩張照片被擺到了一起。
吳普什麼都好,就是有個和吳爸夫妻倆截然相反的毛病:他臉盲。
認人是不可能認人的,這輩子都不可能認人的。
可現在兩張照片擺在一起,彆說臉盲了,就算是眼瞎的也能看出他們有多像。
吳普一陣沉默。
外甥像舅,居然是真的?!
吳普轉頭看看吳爸,又轉頭看看陳秀芳,問道:“你們是怎麼個想法?”
“既然他們出天價找你親爸,肯定是惦記他的,你還是該去看看。”吳爸沉默了一會才說道。
陳秀芳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正在那翻看那張尋人啟事。
聽了吳爸的話,陳秀芳皺著眉說道:“這麼多年都沒找,現在突然這麼高調地發布尋人啟事,會不會有什麼蹊蹺?聽說有錢人內鬥起來連人命都能不當一回事。”
吳爸抓了半輩子壞人,最聽不得這樣的話:“怕他個鳥,有錢人犯法一樣會被抓!”
陳秀芳不吭聲了。
吳爸拍拍吳普的肩膀,直接做了決定:“兒子,你彆聽你媽危言聳聽,先去接觸一下看看是怎麼一回事。那要真是門親戚,以後可以走動走動;弄錯了也無所謂,反正本來就不認得。”
吳普點點頭,熟門熟路地找了張大額優惠券預定了一張打折機票,準備第二天就揣上身份證飛首都去。
正值吳普大學生涯的最後一個暑假,吳普從學校回了家,每天叼著根冰棍,穿著涼快的背心和大褲衩,和吳爸一起四仰八叉地坐在院子裡耍手機。
吳爸一個乾了大半輩子刑偵活的老刑警,去年因為受傷的緣故轉了文職。
他不甘心在單位裡混日子,就讓兒子抽空教他把許多年輕人才玩得來的新鮮玩意都給他整明白了,準備自己再抽空報個班,爭取調到信息技術部門去,這樣他又能夠跟進各種案子了。
現在甭管乾啥事,信息技術都得跟上。
落後就要挨打,這是多少年都不過時的至理名言!
這不,吳普暑假從學校回來,吳爸就讓吳普帶他玩兒一款新出的射擊遊戲,讓他好好過把癮。
他就不信了,他現實裡槍法這麼準,怎麼可能玩不轉射擊遊戲!
於是爺倆一人叼著一根老冰棍,四仰八叉地躺在躺椅上組隊一通突突突,掃射所有魑魅魍魎。
吳爸把自己的老冰棍啃完了,一局遊戲也順利打完。
他坐起來隔空把雪糕棍扔進垃圾桶,沒忍住和吳普感慨起來:“你這不是挺有天賦的嗎?怎麼就跑去學什麼曆史專業了?你當初就該報警校繼承我的衣缽!”
吳普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背心和褲衩,慢悠悠地說道:“我這不是繼承了嗎?”
吳爸:“………”
吳爸仰躺回躺椅上,唉聲歎氣地說:“學曆史能乾什麼?就算讀到碩士、讀到博士,出來頂了天還不是隻能和你媽一樣當個老師?就你這樣的,估計想進學校教書育人都進不去,你說你選這專業不是耽誤人嗎?”
吳普搖著頭:“感興趣就學了,哪談得上什麼耽誤不耽誤?您這話涉及專業歧視和職業歧視,作為公職人員可不該這麼說,回頭讓媽給您掃掃盲。”
吳爸正要再說什麼,就聽吳媽陳秀芳邊往裡走邊批評:“哎我說你們爺倆啊,門還敞著就坐沒坐相地躺在那兒,生怕彆人不知道我們家有兩尊大爺是吧?”
吳普說道:“這裡涼快,媽你也來歇歇,我的位置讓你。放心吧,飯煮著了,湯也熬得差不多了,肉也醃著了,就等著你回來再下鍋炒,不用你忙活。”
陳秀芳被吳普哄得眉開眼笑,又橫了吳爸一眼,說道:“你看看你,以前工作忙就算了,轉了文職也沒見你做頓飯給我吃吃。還是兒子回來了,我回到家才能吃上口熱乎的。”
吳爸不以為然地說道:“這麼熱的天,吃什麼熱乎的?我雖然轉了文職,但我這不是報了班要學新東西嗎?還是一樣忙。”
吳普聰明地沒摻和父母之間的小吵小鬨,轉身去廚房熟練地炒了兩葷一素,配上熬好的湯,不算特彆豐盛,但一家三口吃著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