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虛觀地方不大,也沒什麼空置的房間,徐守入住時,謝景淵親手給他搭了一個木製的狗窩,顧嘉淩討要房間不成,自己在樹上搭了一個非常漂亮的鳥窩。
因為重傷昏迷,一狗一鳥被道士們安置在了客房養傷。
蘇妙妙聞著熟悉的氣息找過來,進了門,就見一隻黑背大狼狗臥趴在木板床上,嘴筒子歪著,隱隱露出兩排獠牙。
顧嘉淩可能是因為身體嬌小看起來十分脆弱,獲得了更體貼一點的待遇,沒有被直接放在簡陋的床板上,而是在身體下麵鋪了一個蒲團,他就趴在蒲團中間,趴在道士們打坐時屁./股坐出來的凹心處。
蘇妙妙想,就算是謝景淵打坐的蒲團,她也不稀罕去趴,也不知顧嘉淩醒了會不會罵人。
跳到木板床上,蘇妙妙先檢查徐守的傷勢。
昨天她親眼看著徐守被九尾狐不斷地打趴下,親眼看著徐守一次次又站起來,直到被蟒蛇蛇尾重重一甩,骨頭可能都斷了。
可是現在,徐守身上那些皮外傷都已經消失了,隻剩或黑或棕的狗毛上殘留一團團血跡,臭烘烘的。
蘇妙妙趕緊離遠點,去看顧嘉淩。
顧嘉淩是隻藍山雀,還沒有蘇妙妙的貓頭大,這家夥平時總在蘇妙妙耳邊抱怨謝景淵摳門,這次不知怎麼回事,竟然敢為了謝景淵去跟那隻千年鷹妖拚命,被人家打的兩條翅膀都斷了,飛都飛不起來。
在半顆妖丹的滋補修複下,顧嘉淩不但恢複了傷勢,還脫了一層羽毛,又長出了一層寶藍色的羽翅。
蘇妙妙沒忍住,用爪子撥了撥他的羽毛。
顧嘉淩一動不動。
蘇妙妙仔細觀察,覺得他可能還在吸收妖丹剩餘的靈力,或許等他與徐守清醒時,修為能增加個幾十年。
蘇妙妙有一點點後悔,早知道摳點妖丹自己吃了。
檢查完畢,蘇妙妙又回了謝景淵這邊。
門關著,蘇妙妙剛要推門,就聽裡麵傳來一聲低斥:“不許進來。”
蘇妙妙抬到一半的爪子隻好放了下來。
她聽到玄誠的聲音,還聽到一陣嘩啦啦的水聲。
過了一會兒,七歲的小玄靈端著一個夜壺出來了。
蘇妙妙:……
玄靈很喜歡觀裡的白貓,笑著解釋道:“觀主剛剛在解手,現在你可以進去了。”
蘇妙妙再試著推門,果然沒有聽到阻攔聲。
此時,謝景淵靠坐在床頭,玄誠手裡端著藥碗,一勺一勺地喂他。
對上謝景淵清冷的目光,蘇妙妙想了想,跳上南邊的窗台。
清晨的陽光灑過來,照得那一團雪白的貓毛白得耀眼。
這時的陽光最舒服了,蘇妙妙享受得眯起眼睛。
玄誠見觀主一直盯著窗台上的貓,佩服道:“觀主真是慧眼識妖,您帶回的這三隻,都對您忠心耿耿。”
蘇妙妙眼睛眯著,卻並沒有睡覺,聽到玄誠的話,她甩了甩貓耳朵。
忠心耿耿?除了徐守,誰還對謝景淵忠心耿耿了?
謝景淵亦詢問地看向玄誠。
玄誠朝白貓揚揚下巴,解釋道:“狼狗、山雀幫咱們對付那三隻惡妖,您親眼看見了,後來觀主陷入昏迷,白貓也從洞裡撲出來,舍身將您護在懷裡,倘若不是危急時刻祖師爺顯靈,恐怕白貓與您都會……呸,晦氣晦氣,不當說。”
謝景淵愣住,難以置信地看向窗台。
蘇妙妙仍然眯著眼睛曬太陽,懶洋洋地反駁玄誠:“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去救道長,但絕對不是因為忠心,你不要亂說,我才不會把道長當主人。”
玄誠才十六歲,從小養在道觀,想法淳樸又簡單:“你是道長帶回來的靈寵,道長當然是你的主人。”
蘇妙妙不高興地睜開眼睛,凶巴巴地瞪著他。
玄誠不明所以。
謝景淵垂眸道:“繼續喂藥。”
玄誠也就忘了這場短暫的辯論,專心服侍他。
喂完藥,玄誠扶謝景淵躺回床上,端著托盤離去。
房間變得安靜無比,靜到謝景淵能聽見她在陽光下的呼吸。
“多謝。”
蘇妙妙都快睡著了,忽然聽見熟悉的聲音,清冷、簡短。
她茫然地看向床上。
謝景淵與她對視一眼,移開視線道:“昨天你救了我,多謝。”
如果不是他們這些道士非要提起,蘇妙妙根本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既然謝景淵要謝她,蘇妙妙也有點好奇:“道長準備如何謝我?”
謝景淵:……
“你有什麼想要的?”
她都問了,隻是隨口表達謝意的清虛觀觀主當然也要拿出誠意。
蘇妙妙想要的可多了,譬如源源不斷的妖丹,譬如美味的食物,譬如富貴香客們佩戴的玉佩或珠寶首飾。
不過,此時她最需要的,是一個舒適的窩。
去年她進觀,謝景淵也給她弄了個貓窩,寒寒酸酸,蘇妙妙很不滿意。
“我想要一個新窩,漂亮又舒服的那種。”
謝景淵就想起他給她準備的那個蒲團,一個嶄新的沒被人用過的蒲團,外麵罩著一層平平無奇的藍色粗布。
畢竟是女妖,在這方麵要求可能高一些。
“可以。”
等他傷愈,他會帶她去鎮上,讓她自己挑蒲團罩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