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淵眉峰微動,隨即又恢複如常。
玄誠仍然低著頭,雙手卻漸漸抓緊膝蓋,腦海裡浮現出一張杏眼桃腮的笑臉。
她叫櫻桃,家住陳仙鎮,有次來清虛觀上香,遇到一個外地紈絝子弟,幸好他路過救下了她,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櫻桃人如其名,是個笑起來很甜美的姑娘。
玄誠第一次見她笑心就亂了,明知道不應該,卻狠不下心躲著她。
要斷了往來嗎?
斷了,她就要嫁給彆人,一個她不喜歡的男人,到那時,她肯定還會哭吧?
眼淚滾落,玄誠重重地朝謝景淵叩首,聲音顫抖地道:“我喜歡櫻桃,還望觀主成全。”
他不忍心離開清虛觀,可他更不忍心辜負一個好姑娘。
謝景淵還沒開口,蘇妙妙的貓爪又貼上了他的背,鋒利的爪刃隨時都要撓下來一般。
謝景淵反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對玄誠道:“此事關係甚大,容我與兩位師叔商議後再做定論,你先退下吧。”
玄誠心情複雜地告退。
門剛關上,蘇妙妙就從謝景淵的道袍下鑽了出來,凶巴巴地瞪著他。
謝景淵解釋道:“我總要試試他對那位姑娘的心意,若他心誌不堅,說明他不是那位姑娘的良人,斷了也罷。”
蘇妙妙恍然大悟。
謝景淵將她抱到懷裡,對著窗外道:“無論男女,都有負心之人,功名利祿皆是誘惑。”
蘇妙妙甩甩尾巴,人的感情,果然好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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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景淵去見了孫師叔、王師叔。
孫師叔眉頭緊鎖,按照觀規,妄動凡心且執迷不悟者,是要受鞭笞,然後被逐出清虛觀的。
可清虛觀不是什麼大觀,如今算上觀主一共就剩十個人,其中玄靈還是個小孩子,再走一個玄誠,損失太大。
王師叔也舍不得玄誠,玄誠的天分,乃是觀裡幾個年輕弟子中最好的。
謝景淵觀察他們的神色,提出一個解決辦法:“若兩位師叔都想留下玄誠,我可以恢複祖師爺時的觀規。”
孫師叔“啊”了一聲:“這,這如何使得?”
謝景淵:“您的意思是,祖師爺定的觀規不妥?”
孫師叔一聽,臉都白了,一邊望天一邊急著辯解道:“不是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王師叔性子急躁些:“那你是什麼意思?趕玄誠下山?咱們倆眼看要入土的人了,再走一個玄誠,統共還剩七個年輕子弟,人都沒了,誰來繼承祖師爺的香火?”
孫師叔看看他,再看看謝景淵,轉過彎來:“這麼說,你們倆都同意修改觀規了?”
謝景淵:“我聽兩位師叔的。”
孫師叔:“那,那我先去問問祖師爺。”
三人就一起去了偏殿。
這次由孫師叔燒香,隻見三支香燒了一點,突然火光一盛,朝孫師叔噴了一臉白煙,隨即又恢複如常,靜靜地燃燒。
孫師叔嗆了好幾口,不解地看向王師叔與謝景淵:“祖師爺這是何意?”
王師叔:“嫌你搖搖擺擺,不夠尊敬他老人家吧。”
孫師叔連忙又給祖師爺叩了幾個頭。
謝景淵想,傳說中祖師爺耐性不太好,先前已經聽他說了一遍,孫師叔再去嘮叨同一件事,祖師爺怕是不愛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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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主與兩位師叔都同意的事,過了幾日,就由孫師叔召集所有弟子,宣布了新的觀規。
理由也是現成的,觀中人丁凋零,恐後繼無望,如若哪個弟子有凡心,成家了也可以替祖師爺延續香火。
玄誠麵露喜色。
其他幾個弟子互相看看,並沒有太大的反應,畢竟大家平時都恪守觀規,也不是人人都有機會被勾動凡心。
有了新的觀規,謝景淵還專門撥了一筆銀子,要在靈山腳下修建房屋,留著分給成親的道士及其家眷居住,屆時道士白日來觀裡做事,晚上便可下山與家人團聚。
玄誠感動得無以複加,第一時間跑去鎮上,向櫻桃的爹娘提親。
櫻桃爹:“謝觀主真是心善,竟然專門為了你與櫻桃的事改了規矩。”
櫻桃娘:“這下好了,等你們倆一成親,以後整個清虛觀都是咱們的親家,看誰還敢欺負咱們。”
櫻桃嫂子:“彆說人了,連妖邪都不敢靠近咱們家大門!”
櫻桃隻笑盈盈地看著玄誠。
玄誠臉一紅,又說了一個好消息:“觀主還說了,要在山下給我蓋房子。”
一家人更高興了!
玄誠前腳才走,後腳櫻桃娘就喜滋滋地去找街坊們顯擺,清虛觀可是大靠山呢!
一傳十十傳百,才到晌午,整個陳仙鎮的百姓就都聽說了此事。
待到下午,便有媒婆喜氣洋洋地來了清虛觀。
謝景淵還以為是櫻桃爹娘安排的媒人,與兩位師叔一同去見媒婆。
媒婆將他上下一打量,笑眯眯道:“觀主果然好俊,怪不得王員外家的小姐一聽你們改了觀規,就火急火燎地催我來提親!”
謝景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