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不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吧?”
時恬剛說完,被顧澈拉住了胳膊。
顧澈示意沙發:“請坐吧。”
宋姮坐下,有點兒局促不安:“我知道這事說來過分,不過看在時燧畢竟是恬恬生父、我們在一個屋簷下又過了這麼多年份上,能不能,求聞宗,高抬貴手?”
時恬本來想回臥室,氣折了回來,看她還能說出什麼。
宋姮說:“這段時間,時燧進去,生意越來越難做,好多項目突然就黃了,聞宗不至於要趕儘殺絕吧?”
時恬這才清楚她來意。
顧澈語氣平淡,回答:“他受懲罰,並不是聞宗施壓,而是他應得。”
宋姮快垂淚了,宛如一個丈夫罹難還帶著倆孩子淒苦婦女:“是,他以前是有錯,但這麼多年了你還沒放下嗎?何況恬恬,也是他一手養大!”
時恬聽不下去了:“你是不是拿錯劇本了?”
宋姮微微睜大眼:“嗯?”
“你逼我爸摘除腺體,冬天不給屋裡通暖氣,縱容時雋把我扔泳池,這些事兒,我知道你厭惡我和我爸,我不恨你,但我絕不會對你們有好感,你來打感情牌?不好笑?”
“我……”
宋姮怔住了。
在她眼裡時恬長得又乖又軟,性子卻一直硬邦邦。
現在,少年偏頭,瑩白皮膚嵌著微睜杏眼,滿是冷意。
——這個目光,好像已冷眼看他們橫行很多年了。
宋姮沉默了會兒,撕破臉,她也有傲氣:“是,我以前對你們不好,但這不是你們害時家家破人亡理由。”
時恬現在不止是迷惑,甚至感覺時空錯亂:“誰又害你了?你做了所有事,到頭來,還是彆人害你?”
顧澈一直沒說話,看著宋姮。
宋姮聲音變得尖銳:“時恬,你不要以為現在有了靠山,就敢這麼和我說話。”
在她眼裡,愛情,隻不過是階級晉升或者事業又一個聯手,隻有利益結合,不會有發自內心喜歡。
時恬側目,沒生氣,反倒說:“那你知道我靠山是誰,還敢這麼跟我說話?”
“……”
被反將一軍,宋姮氣臉通紅,眼裡湧出了惡意,反而趾高氣揚地笑了:“你看你現在高興,真以為,聞之鷙會永遠寵愛你嗎?”
時恬抓著筷子,放到了桌上。
這詞用。
寵愛。
……嘖。
宋姮微笑著:“就憑你出生,以為能當他伴侶?”
顧澈出於認識宋姮多年直覺,潛意識覺得下句話不對,說:“回臥室。”
時恬站著沒動。
宋姮話已脫口而出:“你和你爸真是如出一轍賤命,注定給人當小,他還不是玩膩了你剩個種,然後去娶高貴漂亮Omega。你比得過人家一根手指嗎?”
這句話戳到了顧澈痛處,他怔了會兒才回過神要送客,被時恬攔住了。
時恬笑露出牙齒,輕輕巧巧:“可問題現在他沒膩我啊。”
“……”
宋姮說不出話來。
時恬理解她,配合她,並點頭:“那等他膩了再說,你可以走了。”
時恬完全沒被刺激到,宋姮氣不過,泄憤似朝他臉上呸了口:“年紀這麼小,就不要臉!”
時恬二話不說,端起桌上清蒸鱸魚對她臉砸過去。
淋漓滿身醬汁,映著花花綠綠臉。
場麵非常好看。
時恬扯了紙巾邊擦臉,邊慢慢說:“年紀這麼大,還活不明白。”
宋姮跌跌撞撞地出了門。
屋裡一團糟,時恬清理了鱸魚,碎裂瓷片,拿拖把拖去了地麵汙穢,又沒事人一樣上桌子喊小爸吃飯。
小爸對聞之鷙沒有信心,時恬很理解。
因為小爸並沒有遇到一個對他那麼好人。
時恬清楚自己比小爸幸運多。
他捏著顧澈瘦削肩,說:“沒事兒,爸,你彆被她幾句話嚇著了。”
顧澈到現在,才看清時恬到底幾分認真、幾分勇敢,但他甚至並不清楚源頭。
時恬笑嘻嘻,給他寬了心,繼續扒米飯。
窸窸窣窣,撐得兩腮圓圓,像個胖嘟嘟小倉鼠。
顧澈想到宋姮剛才說他胖了那句話,莫名,露出了微笑。
他漂漂亮亮小孩兒,幾乎是他貧瘠後半生唯一光明。
*
晚自習後,時恬從教室出來。
空中微冷,寒風卷著落葉潮濕地撲在地麵,預示著冬天快來了。
時恬在校門口搓了搓手,中午湛明說晚上還得送他回家,所以他在這兒等著。
不過人來人往,始終沒看見他。
時恬手指凍僵,打算去買杯奶茶再回來等,沒想到剛走到校門樹底濃陰裡,突然被雙臂抱住了腰。
操?
聯想到上午打擊報複警告,時恬頭皮發麻,下意識往後重重一撞。
結實小腹。
撞完,還沒回頭,被鋪天蓋地暖意覆蓋住了全身,被對方用力抱進懷裡。
“……”
時恬心劇烈地跳著,喘了口氣:“聞,聞哥?”
聞之鷙聲音響在頭頂:“叫老公。”
“…………”
時恬心放回去,眨著眼睛:“你,你怎麼來了?”
聞之鷙懷裡溫暖,有淡淡煙草味兒,可以聯想到他在校門口等候了多久,呼吸繚繞在鼻尖,越發撩人。
聞之鷙喉頭滾了滾,聲音很低。
“這不是為了防止,產生點什麼。”
時恬:“……”
頓了頓,他聲音更低了。
“好老公,帶病,也要接送甜甜放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