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1 / 2)

樊長玉一早去集市上轉了轉,買了隻老母雞拿回去給言正補補。

在巷子裡遇見相熟的人,她一如往常熱絡打招呼,對方卻有些避諱什麼似的,隻勉強應個一兩聲。

如今同宋家交好的婦人,則直接翻了個大白眼,避洪水猛獸一般離她遠遠的:“當真是個煞星,他大伯去她家幾次,就叫她給克死了,她那上門的夫婿,也一直病懨懨的不見好,得虧宋家老姐姐特地去合了八字,不然宋硯要是真娶了她過門,宋家還不知會被她克成什麼樣呢!”

原本同樊家關係還不錯的一些人,聽到這話,也不動聲色地離她遠了些。

若說之前宋家退婚言她是個天煞孤星的命,還沒有多少人當回事,可這兩日她家殺禍不斷,昨夜要不是官兵來得及時,趙家那老兩口指不定也得跟著遭難,這左鄰右舍的,難免忌憚起來。

換做往常,樊長玉早就懟回去了,但昨夜險些牽連趙家是事實,言正也的確受傷了。

她抿緊唇,拎著手上買的雞沉默著往趙家的宅子走。

路過方才那言語尖酸的婦人家門口,她前腳剛走過,對方後腳就潑了一盆淘米水到門外,冷冰冰的水珠子濺了不少到樊長玉繡鞋和裙擺上。

樊長玉頓住腳步,抬起一雙沉靜的眼朝對方看去。

那老婦人姓康,原先就跟宋家是鄰居,在宋硯考上舉人後,一直百般巴結宋家,為了哄宋母開心,時不時又上門去找宋母嘮嗑,說上樊長玉一簍子的壞話。

大抵也是因為她還有這點陪宋母嘮嗑解乏的用處,宋家搬去縣城後,整個巷子裡,獨獨隻有她去宋家的新宅吃過一回飯。

康婆子以此為榮,回來後自然是逢人就誇宋家的新宅院有多漂亮,裡邊還有下人供宋母差遣使喚,誇宋硯是當真本事,順便再踩上樊長玉一兩腳。

此刻見樊長玉看過來,康婆子直接把盆裡剩下的小半盆淘米水再次往門外潑了出去,罵道:“一大早的真晦氣,等會兒再找些乾柚子葉掛門口才行!”

民間都說淘米水和柚子葉去晦氣。

樊長玉嘴唇動了動,可看到其他鄰居或沉默或不動聲色離她遠些的模樣,最終隻將唇抿得更緊了些,拎著東西快步往趙家走。

淘米水沾濕了鞋襪,冰冷的濕意緊貼著腳踝,從皮肉往骨隙裡鑽,在心口冒出涼意。

樊長玉進了趙家的院子後,趙大娘正在院子裡掃雪,見樊長玉裙擺和鞋襪都濕了,忙問:“這是怎麼弄的?”

樊長玉徑直往廚房走,說:“路上雪沒化乾淨,踩到雪沾濕了。”

趙大娘皺眉盯著樊長玉的背影,心知她必然沒說實話。

樊長玉心亂得很,把老母雞殺了用瓦罐燉上後,怕被趙大娘追問,借口給言正送藥去了閣樓上。

“喝藥了。”

她聲音不同於以往的朝氣,反而有些悶悶的。

謝征接過藥碗時,忍不住打量了一眼她的神色。

她麵上似乎看不出什麼,但他還是一眼看出她情緒不對勁兒,問:“發生了何事?”

樊長玉隻說沒事:“你趁熱把藥喝了,怕苦的話枕頭邊有陳皮糖。”

她抱膝坐在矮凳上,就著炭盆子烤火,低著頭露出一段纖細脖頸,叫人看不清她麵上的表情。

謝征注意到她裙擺下方和鞋襪似乎都有濕痕,說:“昨晚後半夜的雪下得挺大。”

樊長玉含糊“嗯”了一聲。

謝征便皺了皺眉,昨晚後半夜壓根就沒下雪了,她今日太奇怪了些。

她不做聲,謝征喝完藥把碗放到床邊的圓凳上後,也沒說話。

房間裡靜默好一陣後,樊長玉才突然道:“我給你找家客棧,給店小二多使些錢,讓店小二照顧你飲食起居如何?”

謝征按在床沿的指尖力道微重,問她:“為何?”

樊長玉說:“官府還沒結案,我怕那些人再找上門來尋仇。”

謝征道:“你不是說,有官兵在暗中守著這邊麼?”

樊長玉沉默了幾息後,抬頭看向他,鄭重道:“那你就先在這裡養傷,傷好後就離開。”

她起身下閣樓後,謝征撚起一顆陳皮糖,唇角抿緊,陳皮糖頃刻間在他指尖化作了齏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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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中午,住在巷子裡的康婆子突然罵罵咧咧來宋家討說法了,謝征終於知曉她今日反常的緣由是什麼。

“樊長玉!你給我出來!”康婆子嗓門大,罵街的本事堪稱一絕。

她這一吼,就有不少人在趙家門口看起熱鬨。

趙大娘聽到踹門一般的拍門聲後,就趕去開門了,見康婆子帶著孫子氣勢洶洶站在門口,問:“這是怎了?”

康婆子把自個兒孫子往前一推,叉腰罵道:“讓樊長玉給我出來,她妹妹把我家虎頭推下台階門牙都摔缺了一顆,你說怎麼了?”

樊長玉在廚房燉雞,聽到外邊的叫罵聲後,便往外邊院子裡來了。

瞧見康婆子那肥頭圓腦的孫子哭得兩眼泡腫,鼻孔下方還掛著兩串鼻涕,時不時吸進去,隻是下一刻又掉了出來,下巴腫著,確實摔缺了一顆牙。

她道:“我妹妹一向體弱,你家孫子又長我妹妹好幾歲,我妹妹如何推得動他?”

康婆子一聽樊長玉竟然還想賴賬,頓時滿口唾沫星子噴了出來:“我還能訛你不成?你把你家寧娘叫出來問一問,不就知道是不是她推的了?”

趙大娘見巷子裡不少人在探頭探腦看熱鬨,勸道:“有什麼事進屋說吧,小孩子打鬨磕磕絆絆是常有的事,在門口吵嚷著,叫街坊鄰居看笑話。”

康婆子才不依:“我來替我孫兒討公道,我怕彆人笑話什麼?”

樊長玉知道這康婆子在巷子裡一向以潑辣刁鑽出名,她那兒媳婦都是生生叫她給磋磨跑的,到現在康婆子提起她兒媳婦都還一口一個賤貨罵著,說她跟野男人跑了,半點不知廉恥,全然不覺自己把兒媳婦當牛馬使喚有什麼不對。

後來他兒子跟一個寡婦好上了,她又嫌那寡婦嫁過人,死過丈夫指不定克夫,這麼一攪和,那寡婦見勢不妙也趕緊同她兒子斷了,她兒子迄今還是個老光棍。

樊長玉不願跟這人多費口舌,冷冷道,“這公道由不由得你討,我先問過了我胞妹再說。”

樊長玉喚長寧:“寧娘,你出來。”

小長寧磨磨蹭蹭從屋子裡走了出來,跟個小尾巴似的站到了樊長玉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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