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 67 章(2 / 2)

蘭氏明顯有些遲疑:“那孩子如今對外稱是武安侯之女,被王府的人嚴加看管起來,如何帶來同小公子當玩伴?”

趙詢道:“世子同殿下親近,連帶著喜歡小公子,母親不試試,怎麼知曉世子那邊不同意?”

蘭氏同兒子對視片刻,道:“詢兒,哪怕是為了小公子好,也要先問過殿下。”

趙詢猛地低下頭,“孩兒也是怕小公子有什麼閃失,一時心切。”

蘭氏道:“如今整個趙家的基業都在你手上,你的抉擇,關係著整個趙家的存亡,莫要糊塗。”

趙詢恭敬道:“孩子謹記母親教誨。”

蘭氏再次求去隨元淮跟前時,一向胃口不佳的人,倒是難得頗有興致地在用飯,邊上站著的侍者把每一道菜都嘗過後,他才動筷。

蘭氏掃了一眼桌上那些古怪的吃食,便知應當都是那位俞姨娘做的。那看著麵團似的一個人,性子卻出奇地倔,蘭氏從前就敲打過她,終是沒能讓她軟下脾性。

眼下突然向隨元淮示好,大抵也是知道了俞寶兒生病的事,想借此見見孩子。

至於俞姨娘所在是院落被圍得水泄不通,消息是怎麼傳進去的,明顯是眼前人故意為之。

蘭氏不由皺起眉,她到現在也沒弄明白隨元淮對俞姨娘到底是個什麼心思,當初他身體每況愈下,她怕有個萬一,才替他選了好幾個通房。

隨元淮明白那是什麼意思,他心中厭惡,為了留下血脈,卻還是不得不選一個孕育子嗣。

蘭氏有時候想,隨元淮大抵就是那時開始不再全然信任她的。

但若是再來一次,她還是會那般做,她是太子妃的心腹,皇孫若是不行了,她無論如何也要讓皇孫留下一點血脈,繼續複仇大業,這樣才對得起太子妃在天之靈。

當初那批通房丫鬟裡,明豔的嫵媚的隨元淮通通沒看上,隻挑了膽子小得跟兔子一樣,又乖順聽話的俞姨娘。

隻是大抵是被他喜怒無常的脾性嚇到,俞姨娘膽子本身又小,侍寢後便一直渾渾噩噩的,後來還大病一場,府上的人都背地裡議論是被隨元淮嚇成那樣的。

隨元淮處置了議論的人,連帶著俞姨娘也想一並處置了,大夫給俞姨娘診脈時卻查出喜脈。

俞姨娘這才得以保住一條命,但病好後性情卻像是變了一個人,表麵乖巧,背地後心思卻不少,逮住機會就跑不說,被抓回來了,不管隨元淮發多大火,她隻管最大限度保證自己過得舒坦。

孕吐得厲害就自個兒在小廚房裡搗鼓吃食,哪怕被關著,也是該吃吃,該喝喝,養好身體,半點不虧待自己,等她瞅準個機會,她又跟隻兔子一樣遁沒影兒了。

俞姨娘幾年前挺著七個月大的肚子成功逃出去時,便是哄著隨元淮去莊子上住一段時間散散心,她親自下廚卻在飯菜裡下了藥,藥倒莊子上的人後,卷了自個兒的金銀首飾帶著心腹丫鬟和一侍衛一起跑了。

隨元淮醒來幾乎砸了整個莊子,口口聲聲罵著不過一賤婢,卻幾乎發動了所有人馬去找,這一找,就是五六年,才終於在臨安鎮那樣一個小地方,尋到了人。

蘭氏以為他把俞姨娘母子抓回來後,以他的脾性,估計會去母留子,但他隻是把母子分開關著,不虧待她們也不過問她們,除了偶爾冷嘲熱諷幾句,好像就沒彆的了,蘭氏一時間也摸不透他究竟是怎麼想的。

隨元淮用著飯,察覺到蘭氏在邊上站著欲言又止好一會兒了,問:“蘭姨有事尋孤?”

蘭氏也不知在此時同他說俞寶兒的事是不是明智之舉,硬著頭皮道:“小公子病情依舊沒有好轉,奴婢聽詢兒說俞姨娘在清平縣時,同樊家交好,奴婢鬥膽……想著樊家幺女正好在府上,要不……暫且讓她給小公子當玩伴,看小公子病情會不會好些。”

隨元淮不覺得長寧還有命活著回去,大概是用了一頓合心意的飯,心情尚且不錯,又不想這麼快如那女人的願,讓她見兒子,他撐著下顎思忖了片刻,忽而笑道:“蘭姨都有主意了,去找青弟便是。”

走出房門的時候,蘭氏還是有些不甘相信,今日的隨元淮,似乎比往日好說話許多?

隨元青把長寧帶回長信王府,隻隨意扔給下人,讓他們好生看管著,彆要把小孩餓死凍死就是了,蘭氏打著隨元淮的名義說給俞寶兒找個玩伴,隨元青一句話沒多問就準了。

蘭氏被婆子引著去帶走長寧,打開柴房的門,就發現一個小姑娘縮在草垛裡,瞧著像是很多天沒梳洗過了,頭頂的揪揪亂糟糟的,臉上也臟兮兮的,兩腮還被凍得有些發紅,一雙眼睛卻黑亮得驚人,麋鹿一般澄澈又警惕地打量著她們。

蘭氏是宮裡出來的,這輩子見過的美人數不勝數,見到這小丫頭時,心下便詫異了一瞬,這小女娃長開後得是個難得的美人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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薊州。

樊長玉一腳踹開守在地牢門口的賊人,手中的黑鐵砍骨刀一刀下去,火星迸射,牢門上的鎖頭就掉到了地上。

身後的官兵氣都喘不勻追上來:“姑娘你彆跑太快,前邊賊寇多……”

看到一地橫七豎八躺著呻.吟不止的山賊時,官兵後半截話卡殼了。

樊長玉沒理會身後姍姍來遲的官兵,進了暗沉的地牢,一邊把裡邊被迷藥熏得昏昏沉沉的小孩拎起來看,一邊叫長寧的名字。

這些日子薊州城內突然發生了好幾起孩童被拐、被搶的案子,辦案的官兵說是有一夥人販子在趁亂搶掠小孩。

樊長玉擔心長寧也是被人販子帶走了,抱著一絲希望,這些天一直跟著官兵四處搗毀人販子窩點。

長寧沒找著,但是她拎著把殺豬刀大殺四方的名聲已經傳開了,每每搗毀一個拐賣小孩或是婦女的窩點,她總因殺敵太勇立下頭功,偏偏她又不是官府的人,官府隻能賞她大筆大筆的銀子。

樊長玉眼瞅著兜裡的銀票一天天厚實了起來,長寧卻還是沒消息,心中急得不行。

官府審訊那些人販子後,她得知有些孩童已經被賣去不同州府了,隻要是跟長寧符合的女童,樊長玉都記了下來,她把一半銀票留給了趙大娘,懷揣著另一半銀票背著幾把殺豬刀,打算橫跨幾大州府去找長寧。

為了方便找人,官府的人建議她找人給長寧畫一幅畫。

樊長玉這才想起家中有過年那會兒書生給畫的現成的,她還裱起來掛她和長寧的屋子裡了。

等回家去找,她把家裡翻了個底朝天,卻仍沒找著那副畫。

之前樊長玉諸事纏身,壓根沒想起那副畫,此刻那副畫不翼而飛,倒是讓她突然警覺起來。

那畫又不是名家所作,誰會專程來偷?

再者,臨安鎮在遭遇清風寨屠害後,基本上就是一座死鎮了,幾乎沒人會來這鎮上,便是有宵小之輩圖財的,那也該去大戶人家家中撿漏,不會光顧城西這些貧寒人家。

樊長玉思來想去,驚覺唯一有可能拿走那副畫的,隻有那一晚被她劫持後,八成會去而複返,回來堵藏在枯井裡的人的那癟犢子!

畫上有自己,有長寧,還有言正,外人很容易會誤會她們是一家人。

清風寨的人儘數落網後,隻有那癟犢子和一女匪逃了出去,難不成就是她們根據那副畫,劫走了長寧意圖報複自己?

樊長玉想到薊州已沒了那癟犢子容身之地,他原本是崇州的官兵,指不定會跑回崇州去。

有了尋人的方向,她當天就買了一匹馬,一路打聽著往崇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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