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去搬救兵的親兵生怕樊長玉還沒死心,道:“樊姑娘,反賊兵馬眾多,在山下的兵力部署複雜,不宜……”
“你等會兒。”
樊長玉突然打斷他的話,拎著一名被綁起來的小卒就走遠了。
她把那小卒扔到一棵樹後,指著山下問:“你們山下還有多少人?都藏在哪兒?”
小卒傲氣道:“老子不是那等貪生怕死之輩……”
話音未落,狠勁兒十足的一拳就已經砸在了他鼻骨上。
小卒慘叫一聲,鼻翼下方很快流出兩管鼻血。
樊長玉虎著臉繼續問:“說不說?”
“這個山口隻餘一千人馬,守在山下等著接應。”
樊長玉把人拖了回去,被俘的小卒們隻聽得打人的慘叫聲,沒聽到具體的談話,見被帶回去的那名小卒被鼻血糊了滿臉,一時間都心有戚戚。
樊長玉又拎了另一名小卒過去問同樣的話。
這法子還是她從前聽王捕頭說過的,王捕頭說縣衙裡審犯人,怕犯人串口供,就會分開來審,這樣就很容易辨出是真話還是撒謊了。
她問了三四個,得到的都是這樣的答案後,才對兩名親兵道:“山下隻剩一千人,都守在山腳下。”
兩名親兵對視一眼,其中一人道:“樊姑娘且稍等片刻,容我再回去帶些人馬。”
那名親兵繼續回去搬援兵後,樊長玉和先前一起作戰的那名親兵帶著百十來名謝征一手訓練出的輕騎摸下了山,暗中觀察守在山下的那一千反賊的動向。
山路陡峭,騎兵們都沒騎馬,但能成為騎兵,身體素質本就比步兵更為強悍,以一敵二不在話下,這也是親兵放心樊長玉下山來的原因。
他們原本是要等那名親兵再搬點人馬來後再動手的,可遠處疾馳來一匹駿馬,馬背上的斥侯似乎同那反賊小頭目說了什麼,守在山腳下的一千反賊忽而嘩啦啦地掉頭跟著那名斥侯走了。
樊長玉問:“他們怎麼走了?”
親兵也不知是何緣由,隻道:“興許是前山出了什麼變故。”
打架搖人這個道理樊長玉還是懂的,她當即就道:“那咱們得想辦法把這波人拖住,不然前山那邊打不過怎麼辦?”
親兵尚有些猶豫,樊長玉已經目標很明確地朝著反賊紮在這處山口的軍帳跑去了。
親兵怕樊長玉有什麼閃失,隻得跟著去,其餘兵卒也一窩蜂地衝了出去。
樊長玉衝進反賊的軍帳裡,啥也沒要,隻翻箱倒櫃地找鹽。
等找到反賊囤放糧食和鹽的地方後,樊長玉扛起兩袋鹽就跑。
其餘將士見狀,也跟著扛糧食。
反賊剛走遠,就瞧見山上的燕州軍下來搶糧了,趕緊又撤回來想圍剿樊長玉她們。
這隻是反賊的一個小屯兵點,所囤的糧食並不多,跟來的百來十名將士,人手一袋都沒扛滿。
親兵跟在謝征身邊征戰多年,一見反賊掉頭就讓大家夥兒趕緊跑,還放火燒了那些空帳篷。
怕樊長玉扛著兩袋鹽跑得吃力,又拿過一袋自己扛著走。
樊長玉就跟土匪下山似的,手上一空,想到長寧和言正晚上都沒個被褥搭在身上睡,把人家掛在帳篷裡的披風都扯了兩件跑。
路過反賊做飯的地方,瞧見有個專程用來饞山上燕州軍的烤全羊還架在火堆上,把披風往鹽袋子上一搭,又騰出手去扯起掛烤全羊的橫木。
追回來的反賊看她左手扛一袋鹽,右手舉著烤全羊還跑得飛快,一時間也是看的目瞪口呆。
騎在馬背上的反賊小頭目拉弓就要朝樊長玉放箭。
追上來的斥侯大喝道:“將軍,山下那支燕州軍和薊州軍要燒糧倉,將軍莫要延誤了戰機!”
小頭目大罵一聲:“山上的燕賊都下山來搶老子糧食了!把老子大營都燒了你看不見?”
那一箭放出去,射程太遠,加上親兵喊了一聲小心,樊長玉直接拿抗在肩上的那袋鹽做擋,成功攔下了那支箭。
氣急敗壞的反賊們好不容易快追上扛著糧食跑的樊長玉一行人了,前去搬救兵的那名親兵又帶著山上的燕州軍趕來了。
山上的燕州軍以亂箭將反賊逼停在射程之外,最終那一千崇州軍隻能氣急敗壞地看著樊長玉等人扛著糧食和鹽上了山。
樊長玉一股腦爬到半山腰,才發現遠處燃起了濃煙。
她喘著氣問:“反賊要燒那邊的山?”
親兵看到那濃煙升起的方位,卻是大喜過望,直接把一袋鹽放地上,癱坐下來笑道:“連日大雨,山上草木濕透,反賊燒不了山,是咱們的人燒了反賊的糧草!”
樊長玉帶他們去搶糧,誤打誤撞拖延了山下那一千人馬,也算是無形中幫了去燒糧草的友軍一把。
他看向樊長玉,眼中有了敬佩之色:“樊姑娘此番也算立了大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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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終究是沒包住火,公孫鄞突然撥了大批人馬去後山,讓謝征警覺起來,他問:“後山出事了?”
公孫鄞神色一僵,道:“有反賊假扮成咱們的人偷渡上山,不過已全部落網,派人過去隻是增防。”
謝征眯了眯眸子:“她打獵還沒回來?”
公孫鄞心知是瞞不下去了,歎了聲,如實道:“樊姑娘在後山。”
謝征眸色驟冷,喝道:“胡鬨!既知那邊凶險,還讓她留在那邊作甚?”
他強撐著就要起身,公孫鄞忙上前按住他:“我已命謝七和小五跟過去了,也派了一百輕騎過去,很快就能帶樊姑娘回來的……”
謝征沉著臉正要拂開他的手,一名親兵卻在此時風風火火進帳來,難掩激動地道:“侯爺,樊姑娘回來了!”
謝征神色稍緩,公孫鄞也鬆了一口氣,片刻後瞧見一手抱著紅絨披風、一手拎著烤全羊進帳來的樊長玉時,二人突然齊齊陷入了沉默。
帶著崇州徽記的披風,哪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