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 93 章(2 / 2)

樊長玉說:“我要去找的,是一份能和你一直並肩走下去的底氣,這份底氣,不在於你對我的感情深厚,而在於我自己。鷹隼那般厲害,也不能馱著另一隻鷹一起飛不是?”

謝征聽懂了她話裡的意思,但正是懂了,他薄唇才抿得更緊,他直起身道:“戰場不是兒戲,稍有不慎就會丟掉性命,縱是有一夫可敵萬夫之勇,也總有意外發生的時候,我不會讓你去涉險。”

沙場上能帶來軍功,但埋在黃沙之下的,是累累白骨。

樊長玉看著他說:“我也是怕死的,我舍不得寧娘,舍不得你,但我自己不去走這條路,往後或許也會有人逼著我入險境。我到現在還記得在臨安鎮時,家中的那兩場刺殺,我從來不知道我的仇人竟是那般權勢滔天的人,你曾經都險些命喪他手。”

“比起被當成個花瓶瓷器小心保護起來,一朝落地就摔個粉碎,我更願意去練出一身銅皮鐵骨。我說了,我是想跟你並肩同行的,那也是我的仇人,為了爹娘的大仇,我也理應如此。我喜歡你,但不能餘生都依賴你,否則那就不是我了。”

謝征無法反駁她這些話,終究是做了讓步:“就在燕州軍中不好麼?”

樊長玉道:“那同之前在山上也沒什麼區彆了。”

一人對視著,一人鳳目隱忍沉寂,一人杏眸清明澄澈。

最終謝征鬆了口:“好,你可以去薊州從軍,但要帶上謝五和謝七。”

樊長玉知道這已是他能做出的最大的讓步了,點了頭,隨即又道:“送我回去吧,不然陶老先生和寧娘得等得急了。”

她還不習慣喚陶太傅義父,轉身要往正吃草的大黑馬那邊走,卻被攥住了一隻手。

她有些困惑地看了他一眼:“言正?”

細碎的日光從樹冠葉縫間灑落下來,在青年發間、冷玉似的臉上,都綴出斑駁的光影。

他漆黑的瞳仁鎖著她,一句話沒說,卻又似在無聲向她討著什麼。

樊長玉沒懂他的意思,又問了句:“怎麼了?”

他緩緩道:“你說,你喜歡我的。”

樊長玉先是一愣,對上他的視線,想到他從前對自己做過的事,突然有些明白他話裡的意思了。

這種事情,他對她做過很多次了,她卻還是頭一回。

跟上一次他在病中,他吻她眼皮後,她懵懵懂懂回親了他額頭一記不同。

那時她沒做多想,隻覺跟在長寧臉上吧唧一口差不多,這次因為明白那是什麼意思,她什麼都還沒做,隻是被他看著,心跳都有些怦怦的,像是胸口揣進了一隻小鹿。

她沒見過彆人是怎麼親的,但謝征每次吻她,都是直接壓下來。

所以閉不閉眼這種問題,不在樊長玉考慮之內。

她身量在女子中算高挑的,謝征卻仍高出她大半個頭。

她緊繃著臉,踮起腳飛快地在他形狀好看的唇上碰了一下。

跟謝征每次親完她,她唇上隻剩又腫又痛的觸感不同,樊長玉意外地發現他唇挺軟的。

那她之前嘴巴為什麼會那麼痛?

難不成是因為被咬的?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樊長玉隻覺君子報仇,機不可失,肩膀上的牙印還痛著,她不客氣地也在他唇上咬了一下。

力道不是很重,但她明顯感覺到身前的人呼吸一頓。

樊長玉見好就收,趕緊退開道:“好了,回去吧……”

謝征似乎也還沒回過神來,麵上有片刻的怔愣,濃長的黑睫微顫,他本就是漂亮禁欲的長相,因為久經沙場,又居高位,一身上位者的氣度,平日裡才隻讓人覺著威嚴不可逼視。

他罕見地露出這樣的神情,少了幾分淩厲霸道,容貌給人的驚豔感反愈發強烈,樊長玉心口突突狂跳了兩下。

男人怎麼也能長這麼好看呢?

謝征抬手碰了碰被樊長玉咬過的下唇,又看了樊長玉一眼,眸色不明,不知道在想什麼,手指放到唇邊吹出一聲哨響,在遠處吃草的大黑馬倒是很快撒開四蹄跑了回來。

他翻上馬背後,向著樊長玉伸出一隻手,樊長玉搭上後他輕輕一帶,就把人給拉上了馬背。

樊長玉好奇問:“這哨音能喚來海東青,也能馭馬嗎?”

她說著看向他方才吹哨的食指,發現有一圈不知受了什麼傷留下的疤印,像是咬痕,但又比咬痕瞧著還慘烈些。

身後的人答:“哨音長短、音調高低不同,指令便不一。”

接下來的一路兩人便沒再怎麼說話,樊長玉偶爾問他一兩句,他答得也很簡單,像是在神遊天外。

一直到前方緩坡處能瞧見薊州軍的尾巴了,謝征才突然勒住韁繩。

樊長玉以為他是怕直接送自己回軍陣中太過招搖,正要下馬,卻被攥住了胳膊。

她困惑回頭,就發現他漆黑的眸子又一次鎖著自己,明明靠她很近,稍一低頭就能吻上她,卻又沒再往下壓一分。

意圖再明顯不過。

樊長玉微微一哽,吻上去的時候,她還在想,為什麼這人想要彆人親他時,也是一副想要但死活不肯開口,要是不親,他還能立馬變臉的狗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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