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坐馬車進宮在路上時便已困了,先在偏殿睡著。
俞淺淺看她這副被餓狠了的樣子,錯愣道:“攝政王苛待你,沒給你飯吃不成?”
樊長玉擺擺手,不願多說,隻道:“淺淺,我在你這慈寧宮裡住幾天。”
俞淺淺自是應允的,可樊長玉來得這般突然,又一副一天沒吃飯的樣子,她神色怪異道:“你同攝政王吵架了?”
樊長玉含糊道:“沒。”
不是吵架,是“打架”,她沒打贏。
也不知謝征那廝突然發的什麼瘋,未免再羊入虎口,這兩日她還是先躲開為妙。
她才吃完飯有些噎,給自己倒了杯茶咕嚕幾口喝下。
這一仰脖,卻叫俞淺淺發現了她脖子上那些深深淺淺的印子,俞淺淺瞬間了然。
她揶揄道:“咱們樊大將軍天不怕,地不怕,原來是怕了家中如狼似虎的悍夫。”
樊長玉一時不妨,被嗆得連連咳嗽,好不容易平複下來後,蔫頭耷腦地道:“淺淺,你也取笑我。”
俞淺淺點了點她額頭:“我的憨玉兒,為了這點事,你還躲我這慈寧宮來,當真是好生沒了將軍威風。”
樊長玉握著茶杯,耳朵尖泛紅,有點難以啟齒:“我應付不了他。”
俞淺淺嗔她一眼:“他要你就給啊?男人你就不能順著他,都在床榻上了,你就想把他訓成條狗,都有的是法子。”
樊長玉一臉迷茫。
俞淺淺見狀,恨鐵不成鋼地湊過去同她耳語了幾句,樊長玉一張臉瞬間紅到脖子根,磕巴著道:“我說了軟話的。”
但好像起的是相反的效果,他就差沒把她骨頭給折騰散架了。
俞淺淺上下掃視樊長玉一番,忽地呐呐道:“以攝政王那公狗腰,把你折騰成這樣,倒也不奇怪了。”
樊長玉還是頭一回聽見這種說法,想了一下謝征那緊窄的腰身,臉紅紅的,就是眼裡透出些許傻氣:“公……公狗腰?”
殿內並無旁人,俞淺淺卻還是心虛地左右看了一眼,才輕咳兩聲道:“是我們那邊的一個說法,誇男子腰好的。”
樊長玉默了,謝征那腰力……的確好。
俞淺淺看著樊長玉眼下那淡淡的青黑,以及從齊煜口中得知的,她今日早朝告了病假,思忖片刻後,對樊長玉道:“攝政王在那事上既是個強勢的,那你就彆同他硬碰硬,但也彆軟著來,前者他隻想讓你屈服,後者……你唯一能向他示弱的時候,也就是床榻上了,他怎能不可勁兒折騰你?”
樊長玉:“……”
俞淺淺不知想到了什麼,又湊過去同她耳語了幾句,樊長玉“啊”了一聲,明澈的眼裡帶著幾分無措,臉紅得更厲害了。
俞淺淺支著下巴笑眯眯道:“我覺著,隻有這樣才能製住你家那位。”
隨即又擠眉弄眼地從抽屜裡翻出一冊避火圖遞給她:“拿去研究研究,多學幾個姿勢,我看到這避火圖的時候,都覺得古人比我們那時候的人會玩多了。”
樊長玉就這麼抱著那冊避火圖被俞淺淺推進了偏殿。
她坐在床邊就著宮燈翻了兩頁,果斷把避火圖塞進了枕頭下方,躺下睡覺。
次日一早,俞淺淺是被院中的棍棒聲給吵醒的,她由宮人伺候更衣後,推門就見樊長玉一身勁裝,拿著根長棍在院中舞得獵獵生風,挑、撥、點、劈,一番動作行雲流水,甚至有不少小宮女都站在宮廊下方,臉頰微紅地看著樊長玉練武。
俞淺淺打著哈欠問:“起這麼早,都不多睡會兒?”
樊長玉收了棍勢,汗濕的碎發淩亂貼在額前,一側是軟銀甲衣,一側是斜穿做文武袖的茶白錦袍,英氣逼人,映著晨曦的眼底甚至帶著點不自知的蠱。
她道:“我想明白了,學多少東西都不如拳頭硬好使,還是練武實在。”
俞淺淺:“……”
突然就不蠱了,還是那個憨丫頭。
適逢今日休沐,百官也不必早朝。
齊煜來慈寧宮給俞淺淺請安,才知樊長玉姐妹昨天夜裡進宮了,他陪俞淺淺一起用早膳。
樊長玉和俞淺淺話些家常,他便專心致誌給長寧碗裡夾各種吃食,直把長寧碗裡給堆成個小山。
長寧不住地往嘴裡扒拉,可還是跟不上碗中食物堆疊起來的速度,最後都急眼了,嘟嚷:“彆夾了!吃不完了呀!”
她這一出聲,樊長玉和俞淺淺才把注意力放到了兩個小不點身上。
齊煜正襟危坐,若不是長寧碗中的食物堆成了個小山,幾乎沒人知道他乾了什麼。
俞淺淺不由失笑:“寶兒登基這一年來,隻有長寧跟著你進宮來他才高興些,我想著是這孩子太孤單了,肩上的擔子又太重,才讓他性子越來越孤僻了,前些日子還同少師商量著,給他選幾個伴讀。”
俞淺淺說到此處,忽而頓了頓,看向樊長玉:“你不是還在愁給寧娘尋西席的事麼?要不……讓寧娘進宮來?”
樊長玉忙道:“給陛下選伴讀,是要跟著公孫先生習國策,將來替陛下分憂的,寧娘年歲還小,性子又頑皮,我怕她反叨擾了陛下。”
齊煜突然出聲:“朕不會被叨擾。”
樊長玉有些詫異,抬眼一看去,便對上一雙誠摯的狗狗眼。
明明已是少年帝王,但這麼看人時,還是透出幾分可憐又孤單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