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斯也抬起頭,眯起眼睛看過去。
黑發金眸的俊美男人,穿著一身銀灰色的豎領禮服,從遠處大步而來,那金色的瞳孔,在日光下顯得更加懾人冷冽幾分,令人不敢直視。
紀淩忽然有點緊張,下意識的抓緊了卡洛斯的手,他之前還以為景隋不會來,心中鬆了一口氣呢,沒想到景隋還是來了。
自從上次景隋離開後他們就沒有再見麵,紀淩回想當時景隋對他的許諾和那般痛苦的模樣,又想起自己的行為給景隋帶來的負麵影響,根本不敢看景隋的眼睛,心道不能慌!
大庭廣眾之下,景隋應該不會把自己怎麼樣的!
眨眼功夫,景隋已經來到了他們跟前。
其他人紛紛低頭避了開來,小心翼翼各懷心思的看著這一幕,哪怕陛下一句話都沒說,但是那氣勢足以令他們心生畏懼,更何況……今天這怕是一場大戲,他們可不敢摻和進去!
紀淩靠著卡洛斯,告訴自己不要怕!總算鼓起勇氣看向景隋。
卡洛斯感受著少年依賴的抓緊自己的手,心情莫名愉悅,用一種保護的姿態上前一步,將少年護在自己的身後,不避不閃的迎視上景隋的視線,挑眉輕笑:“陛下來了。”
景隋隻望了一眼紀淩,很快便收回視線,對卡洛斯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聲音平靜淡然:“這樣的喜事,我當然要親自來恭喜。”
卡洛斯露出虛偽的微笑:“陛下客氣了。”
景隋唇角勾起:“應該的。”
除了剛來的那一刻,景隋之後便再也沒有看過自己一眼,似乎根本不在意了。紀淩到這時才終於放下心來,看來自己剛才的擔心是多餘的,這種情況下景隋怎麼可能亂來?
他可是一言一行都代表皇室的皇帝陛下啊,從上一世便可以看出他是個足夠冷靜自持的人,哪怕背地裡和卡洛斯鬥的天昏地暗,表麵也一直維持著虛假平和的關係,不會魯莽的輕舉妄動,一旦出手就必然正中要害。
看來自己和卡洛斯締結婚約,終於讓景隋恢複了正常!
沒想到這一步居然走了……
紀淩心中隱隱有些高興,你對我這個不知好歹的紈絝死心後,就會發現寧鈺才是你命中注定的愛人和夥伴!他才是最適合你的人,不但能幫助你的事業還很貼心,而不是像我一樣專拖後腿,咱們放過彼此,各自安好,棒棒噠!
紀淩想到這裡,不願意繼續待下去看他們客套,再次對卡洛斯說:“你和陛下聊,我先回去。”
卡洛斯微笑頷首。
紀淩如釋重負,啊,離開了眾人的視線,真是好開心啊!
………………
莊園的前麵賓客雲集,後麵卻清靜的多,不但有一個漂亮清澈的湖泊,旁邊都是鬱鬱蔥蔥的樹木,風景美麗又安靜,莫名讓人心情愜意起來。
紀淩不打算再到前麵去,自己今天的任務已經完成,隻需要等到宴會結束就可以了。
他無聊的坐在湖邊撿起石子打水漂,過了會兒又脫-下鞋踢水花,最後爬到樹上睡了一會兒,雖然肚子餓了,但是忍著沒到前麵去,找了幾個果子吃了,將沾滿汙漬的手隨意的在衣服上擦了幾下。
多動少年折騰到天快黑了,心道這個宴會怎麼這麼長,真的好無聊啊,眼看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他決定悄悄開溜……
結果沒走幾步,居然遇到了景隋。
哦豁,他也是來散步的?
夜色下,景隋的麵容半隱在陰影中,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紀淩想起之前他和卡洛斯的虛偽客套,認為他應該已經放下,不會再糾纏自己,但是自己畢竟還是給他戴了綠帽子,所以最好還是不要單獨麵對麵,從心是一種對自己的保護!
他看了看景隋,忽的轉身就走,沒看到沒看到,假裝沒看到!
然而身後的男人卻開口喊住了他,聲音清冷寡淡:“好久不見。”
紀淩腳步一頓,景隋都開口了,自己再裝作沒看到恐怕不太合適,隻好僵硬的回過頭,尷尬的喊了聲:“陛下。”
景隋一步步來到紀淩的麵前,冷冽俊美的麵容上,是前所未有的冷淡之色,淡淡說:“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到時候可不要忘了通知我,給你們備上一份賀禮。”
紀淩望著景隋的金色眼睛,明明是非常正常的客套話語,這一瞬間卻莫名覺得毛骨悚然,仿佛有哪裡不對勁一樣……危機感慢慢爬上背脊。
他乾笑一聲:“好。”
說完猛地轉身就走,決定先離開這裡,哪怕景隋看起來再正常,他還是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對勁……
可是還沒等他走出一步,身後的男人忽然逼近上前,一把將他重重按在樹上。
紀淩的表情凝固在臉上,隨即驚恐的頭皮發麻,掙紮著就想從這裡逃走,但是男人輕而易舉的擒住了他的雙手按在頭頂,冷峻的麵容逼近他,唇邊掛著戲謔譏諷的笑意,眼中沒有絲毫溫度,隻有仿佛深淵一般的幽暗。
紀淩從未見過景隋這般可怕的模樣,一時間忘了動彈。
上一世景隋看自己的目光從來都是冷漠的,他從未把自己放在心上,看著自己像在看一個螻蟻,一粒塵埃,更不會主動靠近他。
這一世景隋看自己的目光,多數時候是溫柔深情的,偶爾是痛苦後悔的,他總是寵著自己順著自己,以至於自己有時候都忘了,他本質是個何等可怕的存在。
而現在,還是紀淩第一次看到景隋露出這樣的神情。
如此的冰冷、可怕、複雜、掙紮,甚至隱隱有著要將人剝皮吃骨的恨意,給人一種無處可逃的惶恐。
紀淩嚇懵了。
他終於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誰他麼的說景隋沒生氣!他肯定是氣死了!隻不過城府深之前沒表露出來而已,內心估計不知道多生氣呢,他不會是想捏死自己吧?!
救命啊!
紀淩一下子慫了,臉色泛白,色厲內荏道:“你,你放開我!彆亂來,卡洛斯他就在外麵!”
誰知道此言一出,就看到景隋眸中的神色更冷,他忽的靠近過來,在紀淩耳邊發出意味深長的聲音:“是嗎?”
你就這麼信任他,依賴他,認為他可以保護你……你還這樣,親密的對他直呼其名。你認為……我會傷害你。
你怕我。
景隋死死看著紀淩因為惶恐而失去血色的麵容。
雖然隻說出簡簡單單兩個字,卻像是有一把刀,在心臟上插-進去又抽-出來,帶起一片血肉,令他痛到幾乎麻木,渾身血液失去溫度。
你寧可相信虛偽的卡洛斯,也不願意相信我對你的真心。
無論我做什麼,你都不肯相信我。
痛苦在景隋的眼中凝聚,漸漸化為幽深的黑色漩渦,逐漸將他的理智克製吞沒,隻剩下瘋狂偏執和陰冷之色,他抬手輕輕撫-摸過紀淩的臉頰,指腹擦過他的唇,發出一聲詭異的低啞笑聲:“卡洛斯的未婚妻——你知道帝國貴族之間很流行的一件事嗎?”
紀淩聽景隋一字字喊自己“卡洛斯的未婚妻”,恐懼的頭皮都差點炸開。
景隋捏住紀淩的下巴,強迫他看著自己,望著那被恐懼覆蓋的水藍色雙眸,露出一個戲謔的冰冷笑容:“那就是偷情。”
紀淩睜大眼睛,簡直不敢相信景隋會說出這樣的話,他瘋了嗎?
然而下一刻,他就看到景隋陡然靠近,他的唇離自己的隻有不到一寸的距離,灼熱的呼吸落在他的鼻息間,強烈的侵略氣息撲麵而來。男人望著他的眼睛,挑起唇角緩緩道:“我可以吻你嗎?卡、洛、斯、的、未、婚、妻。”
那句話的每一個字,似乎都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帶著刻骨的森然寒意。
紀淩快嚇瘋了,他拚命的掙紮起來,開口就要喊救命,結果男人已經凶狠的吻了下來!毫不憐惜的撬開他的牙關,肆無忌憚的掠奪他口腔中的氣息。
這個吻前所未有的凶狠,沒有絲毫往日的溫柔憐惜,隻剩下野獸般的凶殘。
紀淩被吻的眼淚都冒了出來,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但是他根本掙脫不開景隋的手,隻覺得手腕生疼,而男人顯然根本不滿足於一個吻,甚至粗-暴的將他一絲不苟的禮服扯開……
紀淩抬腳就去踢他,結果被輕而易舉的鎮壓,他快要崩潰了,真的傻眼了……自己這次不會是真的玩過火了吧?
之前看景隋各種容忍,還讓他以為他不會生氣了呢……
結果他大意了!
這個男人哪怕表現的再溫柔寵溺,本質上依然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他的容忍是有底線的,眼看景隋已經不再克製,動作越來越放肆,紀淩恍恍惚惚的想,他不會要被弄死在這裡吧?
嚶嚶嚶,難道現在就要開始重刷了嗎?但這個死法也太慘太羞恥了吧,他不想這樣死啊!
景隋死死按著身下的少年,一口咬在他的脖子處,隻要一想到他心愛的少年,就這樣留在卡洛斯的身邊,被他哄騙,被他占-有,被他利用……僅剩的理智都逐漸化為一片片碎片,恨不得就這樣帶走他,讓他再也不能被彆人哄騙,甚至再也見不了彆的人!
那樣,就再也不會有人,可以從自己身邊奪走他了。
紀淩感到脖子上一痛,男人鋒利的牙齒擦過他頸側柔軟的皮膚,像是一頭嗜血的野獸,似乎隨時都要將自己嚼碎一般,不由得露出絕望的神色。
真的玩脫了QAQ
然而就在紀淩快要自暴自棄準備重刷的時候,忽的一道淩厲的寒風擦過他的臉頰!銀黑色的手杖直接洞穿了他身側的樹乾!力道直透樹乾,隻剩下半截露在外麵微微晃動。
紀淩微微失神,片刻後,才從驚恐中回過神。
景隋動作一頓,也慢慢回過頭。
卡洛斯放下手,儒雅的麵容上覆著一層寒霜,眼神冰冷,低沉的聲音回蕩在夜色中,泛著透骨寒意:“陛下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