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兒,不可!”
一聲急
促嗬斥製止了雷霆之怒。
揮下的拳頭到了魏弼欽麵前,堪堪停下。
魏弼欽麵無人色,跌坐到地上,拂塵掉了,道觀歪了,再也不見仙風道骨的影子。
遇仙池邊,鴉雀無聲。
……
曲折長廊看不見頭,幾位皇子公主走在一處。
手拿折扇的益王刷地合上扇子,神色不平,冷笑連連。
“什麼兩股天子氣並立……不就是想說燕王是天定的
太子麼?遮遮掩掩的,讓大家都跑來陪他演這出戲!”他扇子一敲,忽然說:“還是九弟打得好!要不是看在父皇和穆氏麵上,我早就把這種裝神弄鬼的人給丟進池裡了!九弟快意恩仇,實為我輩楷模,弟弟要是一會沒事,不如去我府上小酌幾杯……”
益王一臉堆笑,左手伸出,想要順勢攬住秦曜淵肩膀,下一刻,就被擰著手臂慘叫起來。
“九弟!九弟!你乾什麼呀!疼疼疼呀——快鬆手!七妹,你還不叫他快鬆手?!”
“淵兒。”秦穠華看他一眼。
秦曜淵立即鬆手。
用力過猛的益王隨即止不住地倒退,膝蓋窩猛地撞上了長廊欄台。
在他齜牙咧嘴叫罵時,神色淡淡的成王坐在輪椅上向眾人拱了拱手。
“諸位兄妹,我身體不適,便先走一步了。”
成王告彆後,由身邊奴婢先行推走。揉著膝蓋窩的益王從疼痛中緩過神來,一臉不快地瞪了秦穠華和秦曜淵一眼,叫上自己的奴婢,也往長廊另一邊走了。
看方向,應是去看望他的母妃容嬪去了。
長廊裡的皇子公主陸續分彆,一名春回殿的小內侍忽然踩著小碎步,急急匆匆揮著手趕來。
“七公主!七公主!”
眾人回首後,小內侍終於跑到秦穠華麵前,氣喘籲籲道:“七公主,周嬪召您呢,還請您和奴婢走上一趟……”
秦穠華毫不意外周嬪此時的召喚,她雖在意秦曜淵和魏弼欽之間突然爆發的衝突緣由,此時也隻能讓烏寶先隨秦曜淵回宮,她帶結綠去一趟春回殿。
小內侍將她領至春回殿,入殿後,果不其然,她看見了福王秦曜安的身影。
福王一看秦穠華就坐不住了,他急地站起,大聲道:“阿姊,你一定要勸說父皇!魏弼欽這人,萬萬不可留在宮中啊!”
秦穠華不慌不忙,坐到桌前,微微笑道:
“父皇金口玉言,說出去的話,現在再想收回也晚了。更何況,你趕走了魏弼欽,還有張大師李/大/師等著你,穆氏不達目的,是不會罷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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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曜安跟著坐下,急迫道:“那阿姊可有什麼好的辦法?”
“穆氏既然送魏弼欽入宮,不會隻是為了說一句兩股天子氣並立。穆氏既然希望魏弼欽能夠對父皇施以影響,要想穆氏奸計落空,隻有兩個辦法,一,父皇曆練老成,洞若觀火,任他魏弼欽巧舌如簧也不為所動—
—”
“第二種呢?!”福王想也不想就放棄了第一種方法。
“第二種,穆氏安排魏弼欽在父皇耳邊宣揚鬼神之力,我們也派出人選,在父皇耳邊破除虛妄迷障。”
“誰人能擔此大任?”福王眉頭緊皺。
“如此大任,非安兒不可。”秦穠華輕聲道:“安兒封王之後,忙著在外籌劃安排,入宮問安得少了,可能還不知……未封王開府的七弟往瑞曦宮跑得可勤了。”
她
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特意留出讓福王胡思亂想的時間。
福王沒有辜負她的信賴,神色幾變後,說:“……既如此,今後我每日都來宮中問安。”
“如此最好。”秦穠華放下茶盞,笑道:“安兒有燕王沒有的最大優勢,千萬不可因眼前的丁點利益就失掉啊。”
“是什麼優勢?”福王急忙追問。
“聖心。”
“……阿姊說得對,是弟弟疏忽了。”福王重重點了點頭。
“父皇既然開口留下魏弼欽,此事便無回旋餘地。朝令夕改,對父皇乃至整個皇族的威信都不利。安兒與其在此焦急,不如現在前往瑞曦宮中,父皇一定在和魏弼欽密談,安兒不如去聽聽魏弼欽說些什麼,也好知道穆氏想做什麼。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阿姊明見……我這便去瑞曦宮求見父皇。”
福王急匆匆離開後,一臉心事重重的周嬪從側殿簾後走出:“……穆氏氣焰如此旺盛,我恐安兒不是他們對手。”
“安兒鐵了心要與人爭個長短,旁人再勸又有何用?更何況,還有舒德妃和舒閣老在一旁看著,想來再不濟,日後也能撈個閒王做做,母妃勿要擔心了。”秦穠華說。
“唉,我這心啊……”周嬪歎了口氣,在桌前坐下,握住秦穠華的右手,語重心長道:“母妃不圖榮華富貴,隻希望你們安穩一生,衣食無憂足以。你們兩個都是母妃十月懷胎生下的骨肉,母妃身份尷尬,不敢親近你父皇,也不敢自己撫養皇子,甚至怕連累你,也從小和你分殿居住,母妃不圖彆的,隻希望我們一家人都能平平安安……”
周嬪說著說著,紅了眼眶,眼中泛起波瀾。
周嬪在眼前自責不已,秦穠華熟練說起倒背如流的安慰台詞,心思卻早已飛回了梧桐宮中。
若非觸及逆鱗,秦曜淵不會暴起。
屏風之中,二人究竟說了什麼?魏弼欽又為何要為秦曜淵遮掩?
還有魏弼欽此前說的那句話——
“七公主氣運深厚然不強健,磅礴卻有儘。人力可助,人力也可斷,從壽數上,是早夭之象……”
秦穠華仍是擔憂周嬪的神色,桌下的雙手卻緊攥起來。
早夭之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