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想起來了,陸殿卿說他領證了,林望舒也說她已經領證了,但是陸殿卿說領證的時候,他隻以為是陸殿卿在國外或者單位遇到了什麼合適的,而林望舒說領證了,他隻以為是賭氣!
畢竟一時半會的,她去哪兒找那樣一個男人領證,這不是逗悶子嗎?
現在,一切仿佛都清楚了,他們兩個竟然勾搭在一起了!!他們兩個竟然領證了!
此時的雷正德,再次艱難地看向林望舒,他看到了林望舒對自己的不屑和輕蔑,原來她早就拋棄自己了,他腦子裡血往上湧,陡然間喉頭發腥,不過到底是死死地咬著牙:“行,你們行,你們可真行!我今兒算是見識到了,這就是兄弟!親兄弟啊!”
說完,扭頭瘋了一樣往外跑。
陸殿卿看向沈明芳,沈明芳也正睜大眼睛看著他。
他輕笑,淡聲說:“阿姨,前天晚上在紅塔禮堂遇上了正惠姐,我還和正惠姐說起來我和望舒的事也該有個著落,想著今天我三叔過來我們就正式提親。想必昨天正惠姐回去也說了,你是提前過來幫襯著湊個熱鬨嗎?好意心領了,不過提親這種事,也不敢太熱鬨了,等回頭婚禮上阿姨多幫襯著吧。”
沈明芳呆了幾呆,腦子裡一片混沌,她完全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更不明白,怎麼自己女兒已經知道了,可女兒什麼都沒說啊!
陸弘道昨天聽自己侄子把事情經過提了,早覺得雷家那小子不是東西,搶了自己侄子的對象,現在又聽侄子這麼說,敢情前晚明明知道了,還故意裝傻來找茬搗亂?
這都什麼玩意兒,欺負自己侄子一個晚輩?還是當陸家沒人了?
他當下哈哈大笑:“多少年的老鄰居,這心就是好,我們家遇上大喜事,都提前過來幫襯著,趕明兒雷老跟前,我可得好好道一聲謝!”
一時也道:“不過正德這是乾嘛呢,今天可是我們陸家給孩子提親,大事,一個毛頭小子,跑來說得那叫什麼話,不知道的還以為怎麼了!咱做事不能這麼不地道啊!”
旁邊關彧馨見此,便笑盈盈地道:“我說呢,一大早過來,還想著這是怎麼了,敢情是知道小陸要來我們家提親,幫著湊熱鬨的,也真是局氣,給我們帶了不少禮,我在這裡說一聲謝了,東西我們收起來,人您就請回吧,以後多教教孩子,沒事彆瞎嚷嚷說胡話,咱也就沒事了。”
沈明芳嘴唇張了又張,終究是一句話說不出,最後沒辦法,實在太丟人現眼,匆忙給陸弘道丟下一句話,也趕緊跑出去了。
陸弘道的戰友不知道情況,顯然有些納悶:“這不是雷老家的兒媳婦嗎,這是怎麼了?”
陸弘道大手一揮,渾然不在意地道:“估計是有什麼事,咱先不管了,回頭再說。”
關彧馨也忙尷尬地賠笑一聲:“可不是麼,不知道怎麼了,先進屋,先進屋,喝茶,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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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弘道軍人作風,確實是一個痛快人,並不是太講究,說話直來直去,進屋後,寒暄了幾句,直接就開始商量婚禮彩禮的細節了。
關彧馨從容地笑著招待,也不著痕跡地提著自己的條件。
很快大家就商量好了,彩禮三百塊,陸家家裡負責將新街口的房子修整修整,再給小兩口添置家具物件。
陸弘道:“現在年輕人結婚一般是什麼條件,其實我也不太懂,有什麼要求咱們儘量辦,也儘量滿足,不行咱列個單子,慢慢來!”
旁邊陸弘道老戰友笑道:“這個我倒是了解,去年冬天機關總部的陳司令家兒子不是才辦事嗎,婚禮時候我也去了。現在姑娘們都挑著呢,手表給姑娘買好的,瑞士進口的最好了,電視當然得有,自行車要鳳凰的,還得買個錄音機,大家具五鬥櫃什麼的也都準備齊全,其它零碎的,得買衣服啊,買床單被麵什麼的,這個就不提了,反正裡裡外外日常過日子的,都得置辦齊全了。”
陸弘道連連點頭:“那這些肯定都得辦,我們家裡老爺子說了,這次殿卿要結婚,他和我大哥都不在國內,虧待了他,所以這些就委托給我了,我這侄子辦婚禮,也就這麼一遭,親家母你放心,這些我們都給準備最好的,彆人有什麼,我們都給置辦了,彆人沒有的,你想要的,咱們沒有條件咱們創造條件也得辦!”
他嗓門特彆洪亮,聲氣大,在這屋裡說話,滿院子都能聽得真真切切,一時大家全都咂舌,大戶人家就是不一樣,這大手一揮,得多少工業券多少錢啊!
這林望舒打小就長得美,隻是性子太野了,沒想到現如今竟然扒住了陸殿卿,這下子林家全都跟著雞犬升天了!
關彧馨聽了,也是心花怒放。
其實人活著,先圖個吃飽喝足,吃飽喝足後就是要個麵子,特彆是自己閨女前一段被人家說閒話傳得難看,當娘的更是憋著一口氣呢!
現在可倒是好,有身份有地位的開著紅旗小轎車上門提親了,還直接大手一揮什麼都給,那可真是風光到家了,整個胡同裡就數她家最風光了!
她笑得合不攏嘴,不過還是道:“我說他三叔,要說我們家雖然就是普通老百姓,但咱也不是那眼皮子淺的,我們家姑娘,那可是打小兒當姑奶奶寵著長大的,我平時使喚兩個兒子,都不隨便使喚我這姑娘一下的,現在孩子大了,要結婚,我就是生怕她受委屈,隻要嫁過去,婆家人好,日子過得舒坦,這什麼彩禮什麼三轉一響的,其實要不要也沒要緊,咱家嫁閨女也不是圖那個!再說這彩禮,也就倒一手,咱家條件一般,但也不指望著彩禮錢發財,回頭我都給小兩口添補進去。”
陸弘道:“親家母一看就是讀書懂禮的,咱們做長輩的,都是盼著兒女日子過得好,咱們就算辛苦一些也沒什麼。其實說起來,我們家前幾年也出了一些事,大嫂不在身邊,我侄子跟著大哥也遭罪,現在日子好了,家裡處境都好了,他眼看二十三了,這個年紀他想結婚,我們都支持,儘快結婚了,治國齊家才能平天下嘛,我們做長輩的,當然儘量支持!有什麼難處,咱們都商量著來,反正儘力辦!”
關彧馨連連點頭:“是,說得是這個理兒!”
一時大家談得興起,又把這辦婚禮的事說定了,陸弘道忙,身上有任務,不可能一直滯留在北京,不過陸殿卿姑母在外出差馬上就回來了,到時候就由這個姑母來打理這些事,婚禮時候他再來主持大局:“這實在是我們家失禮了,不過現下也沒辦法,隻好委屈了望舒。好在我這妹妹做事一向周全,該準備的,肯定都齊全了。”
林望舒忙道:“三叔客氣了,其實婚禮一切節儉著來就是了。”
陸弘道是軍人,看人準,彆人一開口說話,他都大概估量個差不多,現在對關彧馨和林望舒這母女倆,倒是滿意得很,看得出,都是懂禮的,這也是自己侄子眼光好,當下自然滿意。
於是笑著說:“這說得叫什麼話,這是我們陸家最近幾年頭一次辦,肯定得辦個風光!”
一時又道:“平時咱們在家,有什麼阿貓阿狗的來找茬,親家母儘管說話,咱彆的不行,但自家親戚要是被人欺負了,彆人還以為我們陸家沒人了呢!”
這話說得霸氣,關彧馨知道他意有所指,也就忙笑著應了。
最後詳細地商量了一番,把婚期也給定了,就定在兩周後,雖然倉促了一些,但是這不是有幫忙的嘛,該辦的也都可以置辦了,老戰友也表示會竭力幫忙:“放心,包我身上!大侄子的事就是我的事!需要什麼路子,儘管說話,都給置辦齊全了!”
說得大家都哈哈笑起來,氣氛一派和融。
臨末了,一行人先告辭離去,關彧馨帶著一家子送。
這個時候,沈明芳家的紅旗轎車已經開走了,不過看熱鬨的鄰居們還在,不少孩子都圍著陸家開來的那輛紅旗轎車瞧稀罕,還有人去摸,卻被大人嗬斥走了。
大家又說了幾句寒暄的話,臨行前握手告彆,這次林大靖也上前握手了,滿臉堆笑,客氣得很。
最後終於,小轎車走了,幾個孩子追著車屁股跑著玩,胡同裡大家夥全都和林家一起目送著那小轎車遠去。
周圍鄰居呼啦一下子全圍上來了,七嘴八舌的。
“你們家望舒真和陸家談上了?”
“這是已經要結婚了?”
“那是陸殿卿三叔啊,他三叔是將軍啊!帶橄欖枝的那是將軍!”
“我的老天爺,他旁邊那個戰友,那也是了不得的人物啊!他來給你們辦婚禮?”
“你們家望舒怎麼和陸家談上的,怎麼也沒個動靜,轉眼這就提親了?”
大家夥說什麼的都有,實在是今天的事太稀罕了,一般人哪輕易遇上呢!
當然也有人提起來雷家,一個個嘖嘖稱奇:“本來雷家來,我們就覺得望舒命好,誰知道你們根本看不上,後麵還有更大的呢!”
“可彆提了,就雷家那眼朝天的,誰稀罕,還是陸家好,瞧人家,那才叫局氣!”
就在大家的議論紛紛中,關彧馨笑嗬嗬地道:“要說雷家,到底和我們望舒談了一年多,我們本來覺得本本分分就這麼結婚也挺好,可我們家清白一姑娘,他們非敗壞我們名聲,我們望舒不想嫁,他們指望著拿這個拴住我們,這一家子的心都黑著呢,誰嫁他們家!他們家那些小伎倆,也就是不懂的人才被瞞了,瞧瞧人家陸家,那是什麼人家,一眼就看透了,現在還不是開著小轎車來給我們家望舒提親了!”
她這一說,把拒絕雷家的事解決了,把自己姑娘的謠言解決了,可算是一舉兩得,周圍人聽著,自然不敢承認自己是“不懂的人”,連忙道:“可不是嘛,誰都知道他們說瞎話呢,這種話誰信!”
關彧馨這下子心滿意足了,今兒真是倍有麵子,不但把自己閨女的那些是非給說清楚了,還露了大麵。
關彧馨隻覺得,自打十七八歲後她家不行了,她還沒像今天這麼暢快過!
作者有話要說:小陸說了,三叔性格特彆,所以棄筆從戎了,小陸其它長輩都是文人。
小陸父親兄弟姐妹的名字是:陸崇禮(小陸父親),陸知義(姑姑),陸弘道(三叔),陸重德(一個可能沒什麼存在感的四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