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刻,她心軟了,心想她不該拿後來那個雷正德的行為來譴責現在的。
不過下一刻,她一個激靈,醒了。
人是不會變的,哪怕重複一萬遍,在某個情況下他都有自己固有的行為模式。
後來雷正德明明和彆的女人有了孩子,他卻一直纏著自己,不想離婚。
對於這種人,她是萬萬不能心軟,當下乾脆道:“雷正德,我們真的不可能了,你現在看著我的眼睛,你難道看不出,我到底是故意賭氣還是和你說實話嗎?”
雷正德痛苦地看向林望舒:“你現在確實要拒絕我,你想拋棄我,但是為什麼?我做錯了什麼嗎?明明火車上你還好好的,為什麼突然就變了臉,我想不出,如果我做錯了什麼!你要分手,可以,你告訴我,你給我一個理由,不然好好的,為什麼,說分了就分了!我連一個理由都不配得到嗎?”
林望舒看著他那樣子:“我和你說實話吧。”
雷正德:“什麼?”
林望舒:“人都是感覺的動物,而我,很在乎喜歡的感覺,就是回到城裡後,我突然不喜歡你了。”
雷正德嘲諷地看著林望舒:“在火車上睡一覺,就變了一個人?你覺得你說這個有意思嗎?”
林望舒:“我其實我從來沒喜歡過你,在雲南農場,我和你處對象,隻是為了利用你,你家境好,家裡寄了那麼多物資和錢,你還能保護我,能讓我過好日子,現在你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我不稀罕你了!”
雷正德卻隻是定定地看著她。
林望舒:“就是因為這個了。”
雷正德滿臉沉痛:“林望舒,我們認識五年了,你是什麼樣的人,我不清楚嗎?你覺得我會信這個嗎?”
他苦笑了聲:“望舒,為了我們的將來,我今天乾脆豁出去了。”
林望舒:“你豁出去什麼?”
雷正德:“我就告訴我們家裡,我說我們已經睡一起,做了真夫妻,我必須為你負責任,不然我就是耍流氓,我就去公安局自首!”
他這話說得鏗鏘有力。
話音落時,寂靜的胡同裡仿佛有一陣風吹過,帶來了輕淡的槐花香。
林望舒靜默地望著雷正德,半響後,狠狠一個巴掌過去:“我到底做了什麼孽……”
要被你這樣敗壞名聲!
林望舒:“媽,這個事,我覺得可以以後慢慢想,現在最要緊還是把我哥的事辦好,我再找一份工作,俗話說,攘外必先安內,我們自家過舒坦了,再去攪和他們家,你說對吧?”
關彧馨很是認同:“我家姑娘說話做事就是不一樣,條理清楚。”
於是林望舒便把自己寫的申訴書拿給關彧馨看:“我已經寫差不多了,咱們再完善一下信息,趕明兒我就趕緊交上去。”
關彧馨看了一番,對自己剛才的話越發讚同:“我就知道我沒說錯,瞧瞧,這寫得真好,擱過去怎麼著也得是一個女狀元了。”
林望舒聽得差點笑出聲,她媽誇自己閨女有癮了。
正說著話,那邊馬翠雲卻來了,提了二斤掛麵,說是來賠罪的,關彧馨見了,笑著說:“太客氣了,乾嘛還拿東西,我家倒是不缺這二斤掛麵,你自個兒留著吧。”
馬翠雲訕訕的:“要說這事,也是我不對……”
她其實挺憋屈的,不就嚼幾句舌根,結果被打了,這還得來賠禮,幸好關彧馨不要這二斤掛麵,不然多心疼啊。
誰知道關彧馨卻來了下一句:“留著吧,趕明兒你閨女生了大胖小子,你留著給她補補。”
馬翠雲愣了愣,頓時臉耷拉下來了,她閨女還沒對象呢,這怎麼就大胖小子,這不是罵人嗎?
關彧馨:“還不給我出去,怎麼著,戳這裡想找罵是吧?”
馬翠雲那臉色就變了:“你能不能彆給臉不——”
關彧馨立即彎腰拿笤帚,馬翠雲見了,趕緊奪門就跑。
關彧馨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笑起來:“我說翠雲你跑什麼呢,我這是低頭撿石頭嚇唬狗呢,你瞧瞧你這膽子!”
大雜院裡,早有人偷偷看著呢,看到這個,都忍不住悶笑,這馬翠雲也是傻,惹到誰頭上不行,非惹這位!
林望舒吃著朱古力碎,看著她媽這勁頭,心裡那叫一個高興。
這叫什麼,這就是底氣,要是擱以後,大哥成了酒膩子,二哥進了監獄一時半會出不來,家裡又有兩個孫子孫女拖累,爸爸又沒了,媽渾身的精氣神就像給了吸走一樣,癟了。
現在可真是年輕,腿腳好,嘴皮子利索能罵人能打人。
真好。
************
第二天,林望舒終於把那申訴書寫好了,她便要出門過去組織部,想著順便去化工廠打聽打聽寧蘋的親人,她隱約記得寧蘋有個舅舅叫馮運濤。
誰知道剛出胡同,就碰到了陸殿卿,他依然是一貫的一絲不苟,莊重考究。
他看到她,便道:“謝謝你的茶葉。”
林望舒:“你覺得好喝嗎?”
她知道陸殿卿家很講究,不是自己媽媽那種落魄的窮講究,而是真正有錢人的講究,哪怕一時淪落到大雜院裡,他家生活還是和其它人不一樣。
所以她覺得這是假話,那種茶葉也就哄哄窮老百姓,他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陸殿卿聽這話,怔了下,之後認真地道:“好喝。”
林望舒倏地笑了:“那就好,不枉我千裡之外帶回來。”
其實是雷正德花錢買的,雷正德背著的,不過管她呢,反正現在就是她的人情了。
陸殿卿:“林望舒,我想問你個事情。”
林望舒:“什麼,你說啊。”
陸殿卿:“你和正德怎麼了,是分了嗎?”
林望舒想了想:“應該……算是吧?”
陸殿卿抬眸:“什麼叫算是,分了就是分了,沒分就是沒分。”
林望舒:“算是分了吧。”
陸殿卿:“為什麼,是因為他對不起你?”
林望舒:“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處不下去了,他這不是在相親嗎?”
陸殿卿:“他相親的事,未必是真的,也許是外麵瞎傳的。”
林望舒:“誰知道呢,我也懶得去問了!”
陸殿卿凝視著林望舒,道:“你是不是昨晚沒睡好?”
林望舒詫異了下:“是,挺晚才睡的。”
昨晚上一直學習到很晚,熬了不知道多少電費,確實挺晚才睡著。
陸殿卿沉默了片刻,才道:“他相親的事,應該不至於,正好我今天要過去新街口,見到他我順便問問,讓他給你一個交代,你不要想太多。”
林望舒:“這……也不用,我犯不著巴巴去問。”
陸殿卿:“無論你們怎麼樣,他應該給你一個交代,總不能就這麼晾著你。”
說完,他轉身就走。
林望舒看著他的背影,一時也有些迷惑,他要乾嘛?
過了一會,她突然反應過來,當場就想撒丫子追,他不會要去找雷正德吧?
*************
林望舒將那封信交到了中組部,又打聽了打聽消息,結果這才知道,人家一天收到幾百封申訴書,天天忙得顧不上喝水,說後麵那些申訴信都得排隊:“等著吧,我們天天乾,早晚能輪上。”
林望舒心裡有點涼,想著萬一等一年半載,那也夠受的,不過也沒什麼辦法,隻能是熬著了。
她又趁機過去了一趟化工廠,打聽馮運濤,不過可惜,現在剛結束那十年,化工廠也是亂糟糟的,說是正在整頓,一時根本找不到人,至於馮運濤這個人,沒聽說過。
作者有話要說:小雷:小雷這兩個字一直在我耳邊回蕩……
林聽軒:即將開啟“我在故宮看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