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殿卿便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
林望舒:“彆多想……我可沒搭理他。”
陸殿卿:“你這學生真是越來越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林望舒輕笑:“所以要等著你去給他們下一個下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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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下班後,先去友誼商場用外彙券換了巧克力,這種外彙券倒是挺實惠,換了一大盒子lindor的酒心巧克力,林望舒嘗了一口,裡麵是軟心的,有橙味甜心,也有加了酒味的,特彆醇香。
這一盒子足足四十多個呢,他們班裡同學可以一人一個還有剩餘,而且每一塊都是單獨用精美的塑料紙包裝,這實在再合適不過了。
陸殿卿:“你們不是有兩個班嗎?”
林望舒:“另一個班我隻是教課,我不是班主任,所以我隻管一個班就好了。”
陸殿卿:“周日把你們班同學帶到我們單位影音部看電影,到時候發給他們,一人一個,這樣那個乙班也不至於多想。”
林望舒:“行,還是你想得周到。”
到了第二天,林望舒中午時候,抽工夫過去了娘家一趟,過去時候正好關彧馨做好了飯,就一起吃了。
關彧馨見到女兒回來,自然高興,問起來女兒和陸殿卿相處的情況,大致聽了聽,很滿意:“小陸這孩子挺好的,你也不能太欺負人家,遇到什麼事,也得自己多上手,他工作辛苦,你凡事要體貼著他。”
林望舒:“我知道,昨晚上的晚飯都是我們一起做的,他負責做飯我負責打下手,後來他洗碗,我就把院子裡打掃了打掃!”
下雨天,院子裡也積了水,樹葉什麼到處都是,這當然需要花功夫清理。
過日子上的事,瑣碎的事情太多了。
關彧馨:“那就行,對了,你二哥現在總算找到工作了。”
說著,關彧馨提起林聽軒的工作,說是去了故宮後,大致講了講情況,人家考察了他一番,竟然真的錄用了。
“進去後,雖然算不上是公安,但是一切都按照公安係統規矩辦事,我聽著倒是挺像那麼一回事的,一進去工資是二十六,肯定不算多,但好歹也有一份錢,比吃現成飯強多了。”
林望舒:“二十六塊?這才剛進去,那真不錯!”
關彧馨:“可不是嘛,說是轉正了後就是公安十二級,到時候能一個月四十多,不過你哥也不指望轉正,反正先乾著,說不定回頭還有彆的門路。說起來他們待遇還不錯,剛進去就發衣服□□,布票煙票肉票都有,衣服一口氣發了棉襖棉褲,大帽子棉大衣,還發了一雙皮靴呢,我看了,那皮靴可是好皮子的,咱自己買的話,估計得不少工業票呢,再說也買不到這麼好的皮子。”
林望舒笑起來:“這麼好?那我二哥得好好乾啊!”
關彧馨:“誰知道呢,他這個人沒定性,先按著他好好乾吧。”
林望舒:“媽,寧蘋呢?”
關彧馨:“這不是單位給她分配了宿舍,她就先搬到宿舍去了嘛,昨天才回來,給我拿過來一籃子雞蛋,說是他們單位發的票弄到的,倒是讓我說了她一堆,這孩子五脊六獸的,自己留著補補,還給我送什麼,好歹你哥是炊事員,咱家不至於缺了嘴!”
林望舒:“媽,寧蘋是個好姑娘,有良心,在咱們家住了這一段,她心裡感恩,想著對你好,雞蛋你收下,回頭彆的補補她就是了。”
關彧馨:“對,我也這麼想著,其實現在你二哥有工作了,他沒對象,我也不是太著急,就是盼著你大哥趕緊結婚,那我就好歹了了一樁心事。”
林望舒:“我大哥結婚的事準備得怎麼樣了?”
關彧馨:“也得要單位審批嗎,說起來你大哥二十六了,也該拿到結婚名額了!現在兩個人正商量著把外麵瓦楞房蓋起來,不過蓋房子也是缺東西,慢慢來吧。”
這麼說著話,吃完飯,林望舒收拾著刷鍋洗碗,關彧馨便把林聽軒發的衣服拿給林望舒看,果然是很好,雙層滌卡麵料的,一看就結實,皮靴是豬皮的,打磨得也精細,乍一看倒像是牛皮的。
還有那棉大衣,摸了摸裡麵絮的棉花,肯定是好棉花:“這單位可真好。”
關彧馨:“可不是嘛,聽說一年發一套,我琢磨著,穿不了回頭給你爸穿,或者給你大哥,反正以後不缺冬天的大衣了。”
林望舒說著話,從自己口袋中拿出來一個信封:“媽,這是你當初給我的陪嫁錢,花了一些,還剩下大概二百六七十塊,我自己留下六七十,剩下這二百,先給你,回頭補貼了我哥蓋房子的事吧。”
關彧馨:“可得了,犯不著,一時半會倒是不怎麼缺,等我缺了再找你要就是了。”
林望舒:“媽,這算是我自己的私房錢,先擱你這裡放著吧,你看著有需要就花,說起來咱家就這麼幾樁大事,無非是蓋房子,我兩個哥哥娶媳婦,過去這個坎,咱家也沒彆的用錢地兒了,現在正是要緊時候,我有這個錢,乾嘛不拿出來,倒是讓親娘老子作難!”
關彧馨:“這可不行,也不能讓你光身子嫁過去,沒得讓人瞧不起,女人家還是得有個傍身錢。”
林望舒:“媽,我現在一個月也三十多塊呢,我隻給自己留十塊,剩下的交給他,我也算給家裡做貢獻”
關彧馨歎:“你啊,也就是小陸寵著你,可他再寵你,你也得有個分寸!你大哥二哥現在都好,但將來娶了媳婦,誰知道呢,當姑娘的,什麼時候手頭也不能缺了點傍身錢,這錢媽肯定不要你的。”
說到底,關彧馨到底沒要那二百塊,沒辦法,林望舒隻好收起來,想著看看彆的地方幫襯下。
她長這麼大了,沒給家裡做貢獻,出嫁家裡也花了一筆錢,現在娘家關鍵時候,總得努力使個勁兒。
這麼想著,她記起來關珠清的事,便把雷正德和關珠清一起看電影的事說了:“媽,雷正德的事,可是和我沒關係,我也不想操心這個,其實關珠清她愛怎麼著怎麼著,她一頭踩到豬圈裡,我也不想搭理,但是到底關係著我舅,打小兒我舅疼我,對我好,我不忍心,所以提一句,這事你拿捏著,看看怎麼辦吧。”
關彧馨一聽,也是驚訝:“她和雷家那小子好?這像什麼事,你才和他掰了,她就湊過去,說出去那不是丟你舅舅的人,這讓你舅臉往哪兒擱?這把咱這親戚當什麼?這孩子怎麼這樣!”
林望舒:“人和人想法不一樣,咱把人家當親戚,人家未必這麼想的,所以我說媽你也留個心眼,彆回頭養出一個仇人來!”
關彧馨皺眉,想了想:“這事我和你舅提提吧,不過你說得對,到底是她自己個兒的事,回頭她想怎麼著,咱也礙不著,隻能提提,聽不聽也是她的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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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娘家不要這個錢,林望舒就在這天抽工夫,去了趟銀行,存在銀行裡了,想著聽媽的肯定沒錯,留著吧。
下午時也沒什麼課,就班級裡逛了兩圈,看看這群調皮孩子守不守紀律,其它時候就趕緊回去辦公室學習了。
在學校裡學習的好處就是,認真學自己的習,但是同事們卻不會多想,隻以為是為了工作。唯一的不好是辦公室裡老師愛說話,不太清淨。
一口氣學到了下班,她回到家,一進家,就見陸殿卿穿著一件半舊的襯衫,下麵挽著褲腿,手裡還拎著一個鐵鍁,看著倒像是農民剛下工。
她有些驚訝:“你這是乾嘛呢?”
都不像他了……
陸殿卿抬頭看了她一眼,擦了擦額頭的汗:“院子裡的水渠堵住了。”
林望舒看過去,這才明白。
前天下雨下得厲害,雨水衝刷著泥土和落葉,淤積在水渠中,堵住了。
他解釋道:“這宅子荒廢了這麼多年,雨水長年累月下來,水渠裡估計堵了不少淤泥,本來就應該通通,之前一直忘了,正好趁這次疏通了。”
林望舒:“你先弄,要不我簡單做點飯,等吃了飯,我和你一起弄。”
陸殿卿:“你今天怎麼樣?身體沒不舒服吧?”
林望舒:“多虧了你的薑湯,我已經好了,一點沒病。”
陸殿卿:“好,那你做飯去吧。”
說著,他補充了一句:“有什麼不會的問我。”
林望舒:“知道了。”
這一刻,她是恨不得露一手讓他瞧瞧,顯擺顯擺。
誰知道她剛走進廚房,就聽陸殿卿又道:“小心彆切到手。”
林望舒腳步停下,無奈地說:“我哪有那麼笨。”
林望舒洗手,簡單地做了做,也就一成功底吧,沒一會兒,青菜小粥就料理好了,她自己嘗了嘗,味道是很好的。
她歎息,想著自己這手藝真好。
做好飯,過去看,就見陸殿卿已經從那溝渠中清理出來不少淤泥,淤泥中混著一些落葉羽毛,還有一些破舊布料什麼的,也怪不得竟然堵住了。
林望舒:“這些我們怎麼扔出去?”
陸殿卿:“我記得南屋有個破搪瓷盆,就用那個裝吧。”
林望舒一聽,趕緊過去找來了那盆,兩個人一起裝進去,陸殿卿負責往外運。
這工作還挺辛苦的,來回這麼幾趟,林望舒自然累得不輕,陸殿卿額頭也帶了汗。
她看著他那樣子,臉頰那裡竟然還濺上了泥點,可真是形象全無。
她笑了:“陸殿卿,你現在一點不好看了!”
可見再講究的男人,一旦為生活所迫,就得露出原型,女人當然更是了。
陸殿卿瞥她一眼:“你就等著看我笑話。”
林望舒揚眉笑。
陸殿卿看她笑的那樣,無奈地道:“我不好看了,你是不是心裡特彆高興?”
林望舒湊過去,笑盈盈地道:“我總覺得你講究優雅的樣子特彆像一個人。”
說著,她拿了手帕,幫他擦掉了臉上的泥點,之後滿意地看著那張清雋深刻的臉。
陸殿卿:“像誰?”
林望舒:“一個我不喜歡的人。”
她想,她確實不喜歡上輩子那個後來的陸殿卿,永遠那麼理智冷靜,就那麼遠遠地看著。
太裝了!
在某個午夜夢回時,在某個神魂歸位的瞬間,一個意識猶如一片輕盈的落葉,驟然點在她的心上,她才恍然,那個人淺淡疏離的眸中,其實寫著對她的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