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彆是她之前的猜測,也許自己之所以有這麼奇異的經曆,就是因為席銘的那個神芒激光器,如果這樣,席銘的消失,那就很讓人忐忑了。
總有種不安全感。
怕輕易得到的,會因為一件不經意的小事就那麼失去了。
她並不敢相信,如果自己失去了現在擁有的一切,她該怎麼辦,能承受嗎?
她低著頭,無力地邁開步子,走出了陸殿卿單位,卻就在這個時候,外麵一輛機關車停了下來,從車上走下來幾個人。
每個都是規矩齊整的模樣,其中一個,比其它人惹眼很多,筆挺英俊。
林望舒有些不敢相信,他怎麼突然就出現了。
本來機關車是直接開進去的,陸殿卿很遠就看到她了,便下了車,他把手裡的一份文件交待給了同事,讓他們先進去,自己走到了林望舒麵前。
“怎麼突然過來這裡,學校出什麼事了?”
林望舒怔怔地仰起臉,看著他,這時候風停了,傍晚的陽光落在他臉上,她那麼近那麼清晰地看清楚他的臉,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垂下的細密長睫毛的每一根睫毛絲。
這麼真實生動的一個人。
她終於鬆了口氣,喃喃地說:“沒什麼事,就是……”
就是什麼……她也不知道怎麼說。
街道上時不時有人來去,陸殿卿握住她的手腕:“來。”
說著,他帶著她進了單位,來到了一間閒置的會議室。
“到底怎麼了?突然來找我?”
他的直覺是一定出事了,剛剛,就在機關車上,他透過車窗玻璃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樣子。
她從來沒這樣過。
林望舒眼中便慢慢泛起濕潤來,她低聲說:“其實沒什麼,就是中午睡了個午覺,做了一個噩夢,噩夢很可怕,我醒來後,又是在宿舍裡,人生地不熟的,我,我就特彆害怕。”
她終於哭了:“我害怕你不要我了,也害怕家裡人不在了,那樣我就什麼都沒有了……”
陸殿卿忙抱住她:“怎麼會,那都是夢,你瞎想什麼?”
他哄著她道:“你不要多想,可能是換了陌生的環境,到了宿舍裡周圍都是同學,你不適應,再說建校勞動太累了,這兩天又一直刮大風,晚上你先回家住吧,我去接你,回家裡住就好了。”
林望舒埋在他懷裡,還是想哭:“我什麼不想要了,錢,房子,上大學,我可以什麼都不要啊,隻要我家裡人和你都好好的,不要沒了,我隻要你們。”
陸殿卿無奈,他拿了手帕,安撫地替她擦了眼淚:“你這是在說夢話,估計還沒醒呢。”
雖然現在的話聽起來很受用,不過他當然知道,真不給她錢,她第一個蹦起來,不讓她上大學,她肯定哭得比現在還厲害。
林望舒知道陸殿卿不信,仰起臉,含淚控訴:“我說的是真心話!”
陸殿卿:“對,我相信你說的真心話。”
林望舒滿心委屈,抽噎著說:“在我以為自己可能失去一切的時候,我第一個想到的是你。”
陸殿卿捧著她的臉,憐惜地看著她泛紅的眼圈,低聲說:“我當然信。”
說完,他低頭輕輕地親上她濕潤的睫毛。
林望舒便覺得,溫潤的唇像羽毛,輕輕滑過自己的眼睛,一瞬間撫平她所有的忐忑,帶走她所有的不安,讓她安神。
他卻在這個時候撤回唇,用拇指輕輕擦過她的眼角,溫聲道:“好了,不哭了。”
林望舒眼巴巴地看著他,委屈地道:“你就不能多親一下嗎?”
陸殿卿啞然失笑,無奈地用額貼著她的,低聲說:“這是辦公室,不能胡鬨。”
林望舒扁著唇,勉強道:“好吧……”
陸殿卿:“我帶你去旁邊洗洗臉,還有一些工作要處理,等忙完了,帶你回家,今天不要去學校了。”
林望舒:“嗯。”
陸殿卿便領著她過去了旁邊,讓她洗了手臉。
因為流淚了,眼角其實還是有些泛紅,不過好在不明顯。
兩個人一起過去辦公室,林望舒想起來了,問道:“你同事說你去北京飯店,完事就不回來了,怎麼又來了?”
陸殿卿溫聲道:“今天接到通知,有一份緊急的文件需要處理,恰好那邊的工作結束了,我們就先回單位了,要收傳真。”
林望舒:“哦。”
一時隻覺得慶幸,他回來了真好,當時她心裡真是忐忑惶恐,她太需要他來安撫自己了。
陸殿卿:“父親今天沒上班,陪著母親去上海了,估計明天才回來。”
林望舒:“好。”
陸殿卿:“今晚想吃什麼,我給你做,或者去外麵吃好的?”
林望舒:“就在你們單位食堂吃吧,我有點餓了,再說也沒彆心思吃彆的。”
她才想起來,她竟然沒吃飯,一直沒吃,腦子裡也沒這回事,現在心裡好受了,想起來了,一想起來,肚子便開始咕嚕嚕地叫。
陸殿卿笑了:“我先帶你去食堂找點吃的。”
他便帶著林望舒去了食堂,不過食堂不是飯點,師傅都在休息,根本沒吃的,幸好旁邊有一個副食攤,有麵包,也有鵝肝泥腸大肉腸,陸殿卿便要各要了一份。
他低聲說:“據說最近食堂請來的師傅是以前解放食品店的,倒是做得地道。”
林望舒聞著那麵包和肉腸的香味,已經有些饞了:“解放食品店?”
陸殿卿:“就是以前的法國麵包房改的名。”
這事他也就沒再多說,帶著林望舒回去了辦公室,陸殿卿忙工作,林望舒便到了一處僻靜地兒吃東西。
吃飽後,陸殿卿給了她一杯茶水,她喝過了,就拿著一本書從旁看。
辦公室裡有傳真機哢嚓哢嚓的聲音,也有鋼筆劃過紙張的聲音,偶爾還有誰在打電話。
林望舒再次回想著這一切,從她回到二十一歲開始,好像除了那位席銘教授,並沒有彆人就這麼莫名不見了。
所以截至目前,這輩子和上輩子最大的不同,就是少了席銘這麼一個人。
這讓她越發覺得,果然自己的奇異境遇和席銘教授有關,也和那個神芒激光器有關。
她對自己的將來,本來也沒什麼特彆的想法,選擇物理專業的時候,也是有些隨性,這種隨性裡,當然多少也是抱著一探究竟的想法。
隻是如今,沒有了席銘教授,那後麵的什麼神芒,還會出現嗎?
如果沒有,那自己這輩子永遠不會知道真相了。
她無奈地想,知道不知道真相,好像也不是什麼大不了,反正家人在,陸殿卿在,日子過得也舒心,這不就行了。
她這麼胡思亂想著,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以後中國激光的幾個重要關卡,都是這位席銘教授一手攻克的,可以說是立下汗馬功勞。
如果沒有了這位席銘老先生,那——
她趕緊收斂了思緒,不敢再去想了。
激光學可以說是本世紀發展的重中之重,是戰略意義層麵的,激光涉及到飛船、國防武器以及醫學各方麵的發展,國家領導人重視激光研究發展,會大力投入的。
這國家人才濟濟,這些都是一個產業發展的土壤,曆史是偶然性的必然,所以沒有了席銘教授,也會有彆的研究者做出那一番成績,這些並不是她這樣的小人物需要擔心的。
她還是想想等會吃什麼吧,她要吃點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