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實本來是隨口開玩笑的,不過卻想起來雷正德。
她頓時來興致了:“我最近聽說消息,雷正德好像和他那個秘書打得火熱呢!”
陸殿卿顯然對此不太感興趣:“也太胡鬨了。”
林望舒看他這樣,隻好不說了,他這個人有時候太正經,對於這種分明可以興致勃勃的事情,反應平平,無波無瀾的,害得她都不太想提了。
雖然她多少想知道雷正德會不會出軌會不會來一個私生子,不過又覺得,其實和她沒大關係,懶得多問。
反倒是陸殿卿,邊收拾著辦公桌,邊道:“巧了,今天他可能會過來。”
林望舒:“過來?他過來找你?他還想乾什麼?”
陸殿卿淡聲道:“他聯合了歐洲山維,想從卡雷特蒙手中分一些好處,不過顯然並沒成功,他又野心勃勃,想承接卡雷特蒙的部分技術,還是沒有成功,兩次碰壁,他難免有些情緒。”
林望舒想了想,突然明白過來了:“他這是想找你麻煩?”
陸殿卿不在意地道:“找我麻煩,他還沒那個膽子,但是他顯然覺得委屈,覺得是我故意和他作對,故意拿捏他。”
林望舒嘲諷一笑:“就他那腦子,怎麼想的,至於嗎?”
她知道,依陸殿卿做事的風格和人品,是萬萬不至於在這種事情上公報私仇,不可能因為個人情緒而影響工作的。
畢竟這是大事。
現在入選的十幾家企業單位,那都是國家響當當的老牌工業企業了,其中負責消化吸收裝載機的幾個,諸如柳工、宜工、成工和廈工,那本身就是中國裝載機行業的領軍企業,雷正德憑什麼以為,他應該競爭過那些老牌行業領頭羊?
這時候,又有一位屬下過來,對方好像是從下麵企業抽調身來的骨乾,是負責撰寫這次工程機械引進的可行性報告的,顯然有重要的事找陸殿卿彙報。
林望舒見此,也就先告辭了。
陸殿卿隨口道:“今天下班估計不加班,到時候我去接你。”
林望舒點了點頭,便出了路殿卿辦公室,誰知道出去沒走多遠,就看到雷正德正陰著臉過來,一看就來者不善。
雷正德和林望舒打了一個照麵,皺眉,之後略有些嘲諷地道:“你怎麼過來了?也對,你是來看他的,可真行!”
林望舒津津有味地看著他那灰敗的臉色:“小雷,你怎麼來了?好久不見你了,最近怎麼樣?”
也許是她難得的好臉色,雷正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倒是沒再說什麼,隻是道:“沒你的事,我找他去。”
說完邁開大步徑自往前走。
一路上,他自然被攔下來,誰知道他厲聲說:“這是我和陸殿卿之間的事,我找他有事,他是我發小!”
大家也都知道他有些背景的,更知道他們認識,也不好攔,隻好讓他過去了。
林望舒蹙眉,心想這人真是狗肉上不了席,跑到機械工業部來搞這一套?誰慣著你!
而陸殿卿正在看著技術引進的可行性報告,這報告橫跨了工程機械多多種細分產品線,同時又涉及市場、技術、財務、製造等多個環節,足足幾百頁,他先大致看了看,想著等晚上回到家再細讀。
誰知道正要收起來,就見外麵的門突然被推開了,門外麵是氣勢洶洶的雷正德。
旁邊,助理無奈地跟著,有些焦急地想攔住雷正德。
陸殿卿眸底沒有任何波瀾,淡淡地道:“小蘇,讓他進來,把門關上。”
那蘇助理聽了,也就隻好放雷正德進來,然後把門關上了。
雷正德嘲諷地笑了:“陸殿卿,我們認識多年,當初因為望舒的事,怪我自己,確實我也做得不好,這是望舒的意思,我沒辦法,咱倆打一架,我認了,我認了!隻要你們能好好過日子,我怎麼著都行!這些年,我也沒說過什麼,對吧?”
陸殿卿漫不經心地道:“你想說什麼。”
雷正德咬牙切齒:“但是你竟然針對我,你竟然在關鍵時候卡我一道?前些天我爺爺壽宴,當時你怎麼說的來著?你在我爺爺跟前說話挺好聽的,現在竟然這麼對付我,你這是不是蓄意報複我!”
陸殿卿看著眼前這個氣急敗壞的雷正德:“正德,我可以問心無愧地說,我從來沒有針對你的公司采取過任何措施,國內企業單位的篩選都是通過正規的篩選流程,我自認為,這是一個嚴謹規範公平的選擇過程,你的公司之所以落選,隻是因為不合適而已。”
雷正德:“這就笑話了,你選的那些企業,每一個都比我強嗎?你敢一個個拿出來說嗎?”
陸殿卿:“這次一共選了十二家企業單位,每一家都有被選擇的理由。不過這些理由出於技術保密需求,我不可能向你透露。”
他好整以暇,笑看著他:“當然了,如果你有異議的話,你也可以向上級部門舉報我,要求徹查,對此,我不會有任何意見。”
雷正德扯唇,不屑地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他們現在把這一攤子都交給你,你想拿捏一個兩個企業單位算什麼,我就算去嚷嚷,估計也沒人理我,”
陸殿卿指尖輕輕敲打著桌子,淡聲道:“正德,如果你對這件事的認知是這樣的,那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還要來找我?你的目的是什麼,失敗後的發泄,還是覺得你鬨一鬨我就該讓著你?”
雷正德一噎:“陸殿卿,我隻是看不慣你,你故意針對我,你就是不想讓我好過,你娶了望舒,你春風得意,你是不是就想向望舒證明,她嫁給你是對的,她選擇你是對的!”
陸殿卿笑了:“你提供了一個很好的思路,也許我真可以這麼乾,謝謝了。”
雷正德拳頭都握得咯吱響:“陸殿卿,知道為什麼這幾年來,我從來不說什麼嗎?因為你雖然搶走了他,但我依然把你當兄弟,我不想說什麼了!我讓著你行嗎?”
陸殿卿:“讓?正德,你這話說得就不對了,你們是先分手,之後我才和她談對象在一起,她是我的妻子,是我孩子的母親,她也不是一個什麼物品,她是一個人,你這個‘讓’字,從何而來?”
雷正德頹然地道:“你現在贏了,你各方麵都比我強,隨便你怎麼說行吧,你是對的,我是錯的!”
陸殿卿:“正德,我可以問心無愧地說,我從來沒想過要與你為敵。你說得對,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無論過去有什麼過節,我都是把雷爺爺當做爺爺一樣看待,你也依然是我的發小。”
雷正德望著陸殿卿,胸膛起伏,過了半響,他咬牙,終於道:“陸殿卿,從你娶了她,你就站在我的對立麵了,你知道嗎?”
陸殿卿冷笑:“雷正德,那我也可以告訴你,從你和她在雲南談對象,你也就站在我的對立麵了。”
雷正德:“陸殿卿,這事怪我嗎?我哪知道啊,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如果知道,我會去碰兄弟的女人嗎?”
陸殿卿掀起眼皮,淡望著雷正德:“正德,你現在看著我,告訴我,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不知道我的字是什麼嗎?你不知道我平時的字畫家信,會落款用字嗎?”
他聲音緩慢卻冷沉:“你真的不知道,當年我給她寫過一封信嗎?”
雷正德咬牙,硬生生地道:“我確實沒見過你說的什麼信。”
陸殿卿放在桌上的手指微微並攏:“你還記得我當時把她托付給你,我說的什麼嗎?”
雷正德神情異樣。
他當然記得,陸殿卿說,請你幫我照顧她。
這對於一向性情寡淡的陸殿卿來說意味著什麼,其實並不難猜。
陸殿卿嘲諷地道:“你確實什麼都沒做,但你隻是假裝不知道罷了,你總是很能裝傻,用那些掩蓋你的小心思。”
雷正德臉色難看,他盯著陸殿卿:“所以你果然是在報複我,你果然是在報複我!”
陸殿卿:“不,你錯了,我雖然有些生你的氣,但我並沒有要刻意報複你的意思。那幾年,我們家處境並不好,你應該也知道。當時她去了雲南,我卻什麼都做不了。就算在我最難過的時候,我也會安慰自己,至少在她困難的時候,你還是陪著她照顧她的。”
雷正德聽這話,他望著陸殿卿眼底的無奈,突然間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一種夾雜了酸澀嫉妒的絕望。
他突然明白了,果然林望舒的選擇是對的。
當陸殿卿說出這種話的時候,他就已經贏了,在林望舒麵前,自己就永遠都比不上陸殿卿!
他的心裡也難過起來,仿佛是一把刀狠狠地插進去,痛得撕心裂肺。
這些年,他過得稀裡糊塗,努力讓自己不要去在意,可是真不在意嗎?
不,他從來沒有忘過。
他不會忘了在雲南那些時光,那些開心的不開心的,他都沒法忘。
他眼圈突然紅了,聲音也有些顫抖:“殿卿,也許我做錯了很多事,但是有一件,我想告訴你,我照顧她,並不是因為你的囑咐,不是因為你和我說了什麼。”
他深吸口氣,才道:“我以前去找你玩,就見過她,我一直都知道她,我——”
他喉頭哽咽,突然不知道說什麼了。
那是陸殿卿一直記掛著的小姑娘,他知道,他見過幾次,有些好奇,但也就那樣。
後來,去了雲南,他照顧她,她便成了自己的小姑娘,不是陸殿卿了。
可最後,他終於把那個小姑娘弄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