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望舒聽著,恍然,突然有所了悟。
自己隻是靠著上輩子的一些經驗獲得了先知的能力,所以才做出這個判斷。
但其實,上輩子的中國能在那麼艱難的條件下搞科研,做出許多在世界上都引以為傲的成績,那不是幸運,而是因為這個世上能人輩出,有許多甘願犧牲奉獻的科學家說出自己的真知灼見,也有許多目光敏銳手握大權的人能夠果斷地做出正確的判斷,隻有兩者具備,才能造就以後的輝煌。
而自己其實並不需要太多擔心,自己雖先知,但並不能萬能,也不能把所有的事情一攬子包過來,她應該更多耐心去相信。
甚至她反思一下,也許宋主任說的是對的,她太自以為是了,覺得激光陀螺儀就是最重要的,可在宋主任那個位置,還有許多許多事,其實也許更重要。
她深吸口氣,道:“殿卿,我聽你的,沉住氣,不會去問了。”
陸殿卿安慰道:“這就是了,做一件事,就像種下一朵花,發芽開花結果總是需要時間,讓一個人的想法發生變化,我們更需要給她時間,如果太急,過猶不及,反而弄巧成拙。”
林望舒:“是。”
她也發現,陸殿卿到底工作多年,不同於她一直沉浸於學術,他在這方麵,遠比她更周全沉穩。
不過這天到了辦公室後,她沒想到,她又接到了陸崇禮的電話。
林望舒心想他怎麼好好給自己打電話?
腦子裡迅速把事情過了一遍,便明白了,估計是那五萬塊錢的事。
隻是陸崇禮怎麼知道的?
陸崇禮聲音倒是挺溫和:“望舒,最近工作順利嗎?有什麼問題嗎?”
林望舒聽這話,頓時知道果然就是了,當下恭敬地道:“父親,托您老人家的福,我挺好的。”
陸崇禮在電話那頭頓了頓,之後笑出聲:“這是怎麼了,聽著好像不太高興?”
林望舒自己也笑了:“沒什麼,就是項目的事可能比較頭疼。”
陸崇禮便勸慰道:“有什麼困難,可以慢慢想辦法,不要心急。”
林望舒心裡一動,試探著道:“父親,確實有個困難……”
陸崇禮:“嗯?”
林望舒便解釋起來:“那不是有個項目嘛,挺要緊的,需要申請經費,結果領域專家組沒批,我隻好找上了宋姨,但是宋姨也沒什麼信兒,估計是白搭了。”
她歎了口氣,很是苦惱地道:“父親,我現在當這個副所長,真不容易,說起來風光榮耀,其實乾的都是到處伸手要錢的活兒,天天都得厚著臉皮算計經費!現在那個重點項目要不到錢,我愁得要命,每天食不下咽寢食難安!”
陸崇禮在那頭略沉默了下,勸她道:“事情肯定難做,但飯還是要吃的,你注意保重身體。”
之後,安慰了幾句,也就掛了。
林望舒看著掛掉的電話,足足愣了十秒鐘。
她無奈,又給陸殿卿打電話,把這件事控訴了一番:“父親肯定是知道這件事才給我打電話吧?他如果不給我打電話,我根本不會想起來求他幫忙,但是他現在給我打了,還那麼親切地關心我,真是春風一般的溫暖,我的小心思當然就動了,想著父親能不能趁機拉扯我一把,結果可倒好,等我訴苦訴了一籮筐,他敷衍地安慰我兩句就趕緊掛了電話,簡直仿佛——”
仿佛她會賴上他一樣。
白瞎裝可憐了。
陸殿卿在電話那頭悶笑不已:“他可能隻是例行關心下而已。”
林望舒想想這事,自己也笑了:“我算是明白了,這種事情,是不可能死乞白賴的,撒嬌也是沒用的。”
如果是平時家裡什麼事,陸崇禮肯定是很好說話的,但是涉及到公事,他非常有原則,甚至可以六親不認。
這件事在他那個位置,也不好說什麼,或者確切地說,還不值得他去開口說什麼。
他一開口,性質就變了。
陸殿卿解釋道:“他也不方便說什麼,需要宋姨自己做決定。”
林望舒:“嗯嗯,我明白!”
當下自然也就不去想了,畢竟她本來也沒指望什麼,隻是臨時起意而已。
誰知道這天下班後,回到家,就見廊簷下水盆裡養著黃鱔,有三條,每條估計都得一斤多,當下驚訝,隨口問田姐:“這是哪兒來的?”
田姐笑著說:“這是孩子爺爺讓人送來的。”
林望舒越發意外,回到房中,便給公婆那裡打了一個電話,電話是雲菂接的。
雲菂溫溫柔柔的:“望舒,你說黃鱔?這是你們父親特意讓人給你們送過去,他聽說你最近食不下咽,想著你愛吃這個,便送過去,你們也好補補身體。”
林望舒頓時想起來,那一年,她是說過黃鱔很不錯,吃得鮮美。
也難為他老人家竟然還記得……
況且大冬天的,能弄到這麼大的黃鱔,這可不容易。
打完電話,林望舒已經是一掃之前的低落,心滿意足地打量著這黃鱔,開始琢磨著應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