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巧遇
讓林望舒沒想到的是,第二天,陸殿卿的秘書便找上了她,並帶來了一位律師。
這位律師恭恭敬敬的,大概介紹了下背景,不說彆的,隻聽那背景,林望舒便知道,對方確實是有實力的,是可以幫自己打贏官司的。
這年頭,官司能不能贏有時候不看專業水準,還得看一些律師本身的背景以及背後的較量,這個律師是有這種實力的。
稍微溝通了下情況後,林望舒說了自己的要求,律師顯然勝券在握。
等到律師走了,秘書又陪著林望舒吃飯,詳談一番。
秘書三十多歲,姓曾,曾秘書提到了目前他們搜集的資料情況,提到了雷正德公司的進出口情況,外彙情況,甚至奉上了雷正德資產清單,清單裡連犄角旮旯的兩處房產都列在其中了。
林望舒看著這翔實的資料,心中暗暗吃驚。
畢竟她找上陸殿卿也沒兩天,能這麼短的時間內把這麼多資料搜集齊全,基本是不可能的。
那麼她是不是可以認為,其實陸殿卿早就盯上了雷正德,也在搜集雷正德相關的信息?
曾秘書戴著金邊眼鏡,笑得溫和,他看出林望舒的疑惑,解釋道:“林小姐不用奇怪,我們有信息部,會對相關行業各大企業都有一定了解,這本來就是例行公事。”
林望舒還是疑惑,不過也就沒有多想,微點了下頭。
接下來兩天,律師陸續和她溝通,並教導她行事和注意事項,倒是確實幫助她許多。
她心中大定。
這時候,想起陸殿卿,自然多了幾分感激。
他當時說,他答應了會幫自己就一定會幫,事實證明,他確實是言而有信的君子。
自己雖然和他鬨崩了,他依然遵守了他的承諾。
她便想著,要不要聯係他,和他說一聲對不起,或者謝謝,但猶豫一番,終究還是沒有。
本來關係不清不楚的,他願意幫,自己心知肚明,領了這份情,記在心裡吧。
如果再聯係,便是橫生枝節,對他對自己其實都無益。
倒是不如就這麼放過他,他依然還可以是那個清風朗月的陸殿卿。
林望舒也就不再去想了,她的辭職報告已經交上去並在審批中,她也開始嘗試著重新整理自己的資料,想著萬一之前的學校拒絕自己,她可以試試彆的學校。
她還寫了言真意切的信,說起自己曾經的經曆,說起自己耽誤的這些年,希望這些能打動那些學校的招生辦。
她在學校工作多年,和同事關係有好也有不好,不過她突然離職了,大家自然多有猜測,知道她在法院起訴離婚,難免歎息不已,也有的安慰她,告訴她現在還年輕,以後還可以找。
再找的話,因為她不能生,自然隻能找帶孩子的雲雲。
她聽了,不過一笑置之罷了。
這些人怎麼想,她並不在意,反正她要離開了,她隻專心做交接工作。
這天,葉均秋過來找她,兩個人一起出去吃飯。
去的頤賓樓飯莊,就在海澱服務大樓內,自從這些年中關村發展起來,海澱服務大樓也成了中關村一帶的標誌建築物。
要了靠窗的座位,可以看到街景的。
葉均秋點了一桌子菜,林望舒倒是有些過意不去,覺得讓葉均秋破費了。
葉均秋笑道:“小林老師不要這麼客氣,上次我父親的舊案,多虧了你,我一直說請你吃飯,沒想到拖到現在,你都要離開了。”
這件事林望舒隻覺得是小事,當時他才回國,根本不知道現在國內的情況,她也隻是順手給了點建議而已。
葉均秋卻很有些感慨,苦笑著說:“當年因為這件事,我可是吃了苦頭。”
一時說起當年,原來當年第一次放開高考,才十八歲,心灰意冷,報考了北大物理係,結果因為他父親的問題,根本沒被錄取,第二年,他乾脆不想考了。
葉均秋歎道:“也是造化弄人,結果第二年和我差不多情況的,好幾個都錄取了,我當時已經工作了,自然是難受,也是心灰意冷,想著乾脆放棄了,上班也挺好的。”
林望舒聽著,倒是有些感慨:“後來呢?你怎麼又去上學了?”
葉均秋:“我工作了兩年,談了個對象,結果人家嫌我條件不好,最後分了,我當時感覺自己真是一事無成,憤世嫉俗,懷才不遇,一氣之下重新報名參加高考,也不敢報北大了,隨便上了一個外地的學校,竟然錄取了。”
林望舒:“真不錯,你得謝謝你那個分手的對象了。”
葉均秋歎息:“我也是被逼到了沒辦法,大學三年提前完成了所有學分,之後申請出國,花了五年拿到博士,這不都小三十歲了,終於可以回來,重新回到這裡。我沒能當成未名湖畔的學子,好歹當了博雅塔下的講師。”
林望舒聽著,倒是怔了好一番:“這很好了,你實現了自己的夢想,而且你年輕,隻耽誤了三年,並不算晚。”
葉均秋:“誰知道呢,現在當講師,估計職稱都遙遙無期,科研更是摸不著邊,隻能慢慢熬著了。”
林望舒:“這都是慢慢熬出來的,你還年輕,其實不用著急。”
葉均秋便也問起來林望舒的打算。
林望舒其實不太好意思提,畢竟葉均秋是留美博士,而自己的計劃還隻是計劃,未必能成,現在提出來,若是不成,倒是有些讓人笑話。
她隻是含蓄地說:“等離職後,先順利離婚,然後再看看吧,我這些年工作有些累了,如果有機會,想安靜下來讀讀書,再想彆的。”
葉均秋聽了,笑道:“這個打算很好,小林老師的英語那麼好,去國外讀書還是很容易的。你看我以前的經曆,雖然我耽誤的時間少,但我現在感覺,什麼時候都不晚,而且國外提倡終身教育,有很多人工作一些年又回去讀書的,他們和我們國家不太一樣。”
林望舒:“這倒是。”
說著,他倒是很熱情地幫林望舒介紹專業,介紹她可以學商學經濟學相關。
林望舒其實也這麼想的,畢竟年紀擺在那裡了,再去鑽研一些理工科肯定不容易,她學經濟相關的倒是可以,至少有閱曆在。
不過經濟學相關也是需要一定數學基礎的,學起來肯定也不容易。
她隻能想著,如果自己順利分到雷正德的錢,看著家裡人日子都上了正軌,她出去沒什麼心事了,可以踏實學,也未必有多費勁。
葉均秋:“我也寫信給我以前的導師或者同學,問問情況,回頭幫小林老師寫推薦信。”
林望舒笑了:“均秋,謝謝你,不過不用了,我暫時先不想這些,還是先想著離婚的事。”
葉均秋試探著道:“離婚的事,他一直不鬆口?”
林望舒:“反正我現在躲著他,不想和他說什麼,先走法律程序吧,我和他真是鬨得很累,我看到他就煩,這個人沒法說理,說不通。”
吃完飯後,已經不早了,葉均秋要送林望舒回去,態度殷勤。
林望舒想起陸殿卿的話,其實多少也意識到了什麼。
葉均秋比自己小三歲,長得清雋出眾,這樣的年輕才俊,前途無量,自然引得不少人側目。
而她一則是比人家年紀大,二則陷於婚姻之中,在她心裡,兩個人的關係不錯,更多偏向於姐弟一樣,並沒想過彆的。
現在自己要離婚了,葉均秋對自己的一些示好,便多少有些越界的意思了。
她笑了下,道:“均秋,謝謝你,不過不用了。我畢竟正在辦離婚,讓人看到也會誤會。”
葉均秋自然聽出她的意思,他安靜地望著她,之後道:“好,那你先忙,有什麼需要的,一定記得給我打電話。”
告彆葉均秋後,林望舒沿著中關村電子城往南走,天下起小雨,很小,倒是也不必打傘。
不過公交車站人很多,來了一輛車大家都擠著要上。
林望舒等了一會,多少有些無奈,想著如果有出租車就好了。
這時候視線無意中看到對麵。
對麵公路停著一輛車,車窗是落下的,那個人微側首,隔著朦朧的雨霧沉默地看著自己。
四目相對時,他眉眼清冷,視線一直鎖在自己身上。
神情竟然有些……幽怨。
她輕歎了口氣,穿過馬路,徑自繞到了副駕駛座那麵,打開門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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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車後,兩個人很有默契,誰也沒說話,車子就這麼無聲地往前行駛。
車廂內太過安靜,以至於氣氛凝滯悶重。
林望舒望著窗外拔地而起的樓房,隨口道:“你不覺得很悶嗎?”
陸殿卿:“嗯?”
林望舒好奇:“你平時開車,都不聽個音樂什麼的嗎?再不濟,也可以廣播裡聽個相聲笑話,結果你什麼都不聽,就這麼悶著?”
陸殿卿想了想,問:“你想聽什麼?”
林望舒無力地看了他一眼:“我不想聽什麼,就是覺得這樣很沒意思。”
陸殿卿便伸手,打開旁邊的儲物格,裡麵有帶著塑封的磁帶:“這些應該是買車時候附送的,你看看有喜歡的嗎?”
林望舒也就拿過來隨手翻了翻,都是一些常見流行歌,題目一聽就肉麻,比如什麼《明天你是否會愛我》和《眼淚為你流》。
林望舒很沒興趣地扔一邊,她可不想和陸殿卿一起聽著這種歌,多尷尬。
陸殿卿視線餘光掃過被她扔在那裡的磁帶,淡聲道:“吃過飯了?”
林望舒:“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