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聽故事
傍晚時候,從窗欞透進來的朦朧光線讓屋子裡變得溫暖起來,林望舒側躺在那裡,經曆過一番折騰,她懶懶地不想動彈,像是沒骨頭一樣。
她側首,閒散地看著床頭櫃上那台燈,磨料玻璃罩的老式台燈,意大利式的底座。
她打量了一番,有些好奇地說:“你們家這擺件都多少年了,看著倒是挺特彆的,該不會是一個古董吧?”
陸殿卿隻穿著一條鬆鬆垮垮的睡褲,露著精壯的胸膛,他正起身倒了兩杯水。
聽到這話,他看了眼,淡聲道:“這是以前意大利大使送給家裡長輩的,反正也不壞,就一直用著,習慣了。”
林望舒看著那台燈,就有些恍惚,不知怎麼,她會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會覺得,在某個人生的畫麵中,她的床頭曾經有一盞這樣的台燈。
她有些迷糊,怎麼會這樣,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台燈。
她晃了晃腦袋,便不去想了,環顧四周,看著他這臥室:“進了你這房子,我感覺時光倒流了五十年!”
陸殿卿:“以前長輩說要把這房子裝一下——”
說到這裡他頓住了。
突然想起,當時長輩說過,把這處院子重新裝一下,以後他結婚可以用。
不過他並不想結婚,一直沒結婚,所以也就一直沒心情重新裝潢。
林望舒心裡在想著彆的,沒留意陸殿卿的沉默,她感慨道:“你說你一個人住在這裡,多悶啊!”
陸殿卿:“悶嗎?你想聽音樂?”
林望舒很懷疑地看著他:“你這裡有嗎?”
陸殿卿:“有,唱片,應有儘有,也有磁帶,這幾年流行的歌都在了。”
林望舒詫異:“這可真是沒想到,你竟然有這愛好,那隨便放點吧。”
上次他還對此毫無興趣的樣子。
陸殿卿:“我不知道你喜歡聽什麼,你自己看吧。”
林望舒躺在那裡,腳趾頭都懶得動一下:“那我不聽了。”
陸殿卿看出她的心思:“怎麼這麼懶。”
林望舒瞥他一眼:“還不是怪你,你有病就知道折騰我!”
陸殿卿被她那麼一看,眸色便轉深。
他默了下,並沒說什麼,隻是把那杯水遞給她。
林望舒接過來,喝了一口:“竟然是白開水……你不是很有錢嗎?就讓我喝白開水,陸殿卿我伺候你可是賣了大力氣,竟然隻有白開水,你是屬和尚的嗎?”
陸殿卿:“那就不要喝。”
說著他就要給她拿走。
林望舒剛才激烈了那麼一場,身上沒勁兒,嘴裡也覺得渴,哪顧得上,見他?冷血無情真要拿走,隻好護著那杯水,趕緊背過身去喝了。
陸殿卿看著她那生怕自己搶的意思,輕笑了下,自己端著水也喝過了,之後接過來林望舒的空杯子,放在旁邊,這才重新上了床。
林望舒:“你乾嘛又上來?”
陸殿卿沒吭聲,直接伸出胳膊將她摟過來,讓她貼在自己身上。
林望舒便捶打他,又想撓他,最後也沒成,隻好算了,沒骨頭一樣靠在他身上,用手去捏他。
她開始有些用力,他顯然不適,便懲罰式地捏了捏她後腰。
她又隻好算了。
其實她也不想和他太較勁。
陸殿卿本來是懲罰她,後來看她聽話了,便輕輕按在那裡。
林望舒很瘦,腰部很細。
他修長的指不自覺來到了她的腹部,那裡很平。
指尖輕輕觸碰著,他便想起那一天她放出的狠話,說也許她已經懷孕了。
他們從來不避孕,所以她會懷孕嗎,懷上他的孩子。
然後他們也許會有一個女兒,一個像他那樣的女兒,他們會一起給孩子挑選衣服,一定要買粉色泡泡裙。
陸殿卿望著窗外,風吹過香椿樹,投射在窗欞上,像是一幅動態的山水畫。
他就這麼胡思亂想著,這麼想著的時候,突然開始理解父親當年對自己的一些失望。
因為自己打破了他對未來的一些美夢吧。
林望舒靠在他結實的胸膛上,她發現他胸膛竟然肌肉勻稱,估計平時很注重鍛煉保養。
她隨意把玩著,將自己的臉靠在上麵,喃喃地說:“我今天完全不想動。”
陸殿卿:“那就不要動。”
林望舒便癱在那裡,閉著眼睛。
她喜歡他的味道,很清爽醇厚。
不過她還是小聲說:“可是我想回去。”
陸殿卿視線緩慢地垂下,落在她烏黑的頭發上,那頭發淩亂地散開在她窄瘦的肩頭,頸間的細白隱約可見。
他低聲道:“也不可能一直住在朋友家,你以後什麼打算?”
林望舒喃喃地說:“我未來的打算,還是得靠你……”
陸殿卿神情微動:“嗯?”
林望舒抬起頭來,開始勾著他頸子,軟綿綿地撒嬌:“陸殿卿,我現在能有什麼打算,我要錢。你必須幫我分到雷正德的財產,我才能說彆的打算。”
陸殿卿便垂下眼睛不說話了。
林望舒看著他那麵無表情的樣子,無奈,用手輕輕拍了一下:“你怎麼這麼悶,真沒意思……”
陸殿卿一張俊臉被她那樣拍著,眉眼動都不動,卻提議道:“我去拿唱片,看看有沒有你喜歡聽的?”
林望舒便覺得沒意思極了:“算了,不想聽。要不然你給我講故事吧,你會講故事嗎?”
陸殿卿直接道:“我不會。”
林望舒歎息:“你想都不想就這麼拒絕?你就不能哄哄我嗎?”
陸殿卿想了想:“那我給你講曆史吧?”
林望舒差點直接給他笑出聲:“才不要呢,你怎麼這麼悶!你以前外出工作,沒什麼好玩的嗎?認識什麼特彆的人,都可以講講,你應該有很多經曆豐富的朋友吧?或者有很多有趣的見識?”
陸殿卿低頭沉思一番,終於慢吞吞地道:“有一個以前認識的朋友,最近從國外回來了。”
林望舒納悶:“什麼朋友?”
陸殿卿便大致講了講,是一個非常有天分的少年,在國外幾年,經曆了一些事,現在終於回來了,和以前的女朋友再續前緣了。
陸殿卿道:“他們應該很快結婚了吧,今天打電話,他問我現在北京籌辦婚禮的習俗,不過最近飯店不好訂,酒店也很緊張,我幫他打電話預留了。”
林望舒好奇:“什麼朋友?做什麼?有意思嗎?他和他女朋友怎麼分手的?他們怎麼重續前緣的?”
陸殿卿:“你問題這麼多?”
林望舒無奈:“你沒看過瓊瑤的嗎?愛情故事都是很飽滿的,哪能像你說的這麼乾巴巴的,最好講清楚是誰拆散了他們,分手後是如何痛苦,之後又是怎麼浪漫相遇在一起的,這才叫一個好故事!好了,你現在重新講吧。”
陸殿卿怔了下,他並不知道講個故事這麼麻煩。
不過他還是講了,儘量講得細致一些:“太細節的我也不知道,就這樣了。”
這次他依然講得沒滋沒味,不過林望舒還是從那些故事梗概中津津有味地想象了一番,最後道:“這可真是美好的愛情,矢誌不渝,雖然我永遠不會擁有,但我喜歡這個故事。”
陸殿卿垂眸看著她:“為什麼你永遠不會擁有?”
林望舒:“我去和誰擁有?雷正德嗎?你嗎?”
陸殿卿修長的手指摸了摸她的臉頰,啞聲道:“那就不會擁有吧,並不是每個人都需要擁有愛情。”
林望舒正要說什麼,突然聽到大門外隱隱傳來敲門聲。
她詫異,仰臉看他。
陸殿卿便放開她,起身穿衣服:“你躺這裡,不用起來,我出去看看。”
林望舒好奇:“你這裡會經常有客人嗎?”
陸殿卿:“除了我的秘書和保鏢,很少。”
林望舒便放心了:“如果是雷家的人,彆讓他們進來!”
陸殿卿回首看了看她,她正舒適地趴在他床上,抱著被子,像一隻慵懶的貓。
他低聲說:“我知道。”
說完他關好了臥室的門,出去開了大門。
來的卻是陸殿卿的姑姑陸知義,身邊還跟著一個保姆。
她本來是和幾個朋友一起吃飯,路過新街口,順便來看看侄子。
許久不見,陸殿卿也就把陸知義請到了客廳中,又重新倒了茶。
陸知義看到旁邊的茶杯:“你今天有客人?”
陸殿卿眸光掃過,漫不經心地道:“之前身邊秘書過來送東西,我正喝茶,便給他斟了一杯。”
陸知義頷首,之後難免說幾句:“殿卿,上次你母親還提起來,說讓幫著看看,你還記得孫同誌家那個女兒嗎,去年博士畢業回來了,今年二十八了,雖然比你小幾歲,不過倒是也合適,我之前把照片給你母親了,你母親也覺得好。回頭可以見見,看看能不能處得來。”
陸殿卿一臉寡淡:“算了,沒興趣。”
陸知義看他那樣,皺眉,不過還是繼續道:“除了這個,還有幾個,家裡未必趕得上咱們家,但也不差,長得模樣好,又都是高級知識分子。你母親其實也是這個意思,她現在也沒彆的要求,哪怕家世一般,但隻要姑娘脾氣好,家世清白,讀過書,那就可以了,其實咱們家的兒媳婦,不求彆的,安分守己就可以了。”
陸殿卿聲音恭敬:“姑姑,我最近忙,沒有時間,也沒有興趣。”
陸知義無言以對:“殿卿,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都三十四了吧?你還能一直忙,忙到了婚姻大事都沒時間?這也不是我說的,是前些天你母親特意提起來,說看看如果有合適的,就幫著介紹下。”
陸殿卿見此,也不辯駁,神情恭敬疏淡,抿著唇一言不發。
陸知義歎了聲:“你要是對這個不感興趣,我平時幫你多留心,再看看彆的吧。你也該結婚了,你年紀不小了,趕緊找吧……”
一時又道:“不過也得仔細著,還是得找個好的,和我們門當戶對的,你應該聽說了吧,雷家那小子正在鬨離婚,他那媳婦去法院起訴了,聽說對方要求挺高的,還要分財產,這是要他們扒一層皮呢!”
她嗤笑一聲,不屑地道:“雷家找了一個白紙坊的,家裡不行,最後鬨到這一步,這媳婦也沒出息,到現在也沒給他們家生個一男半女,結果離婚打官司倒是知道要錢了!”
陸殿卿聽這話,頓時沉下臉:“姑母,夫妻相處,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這是彆人家的事,我們不知道根底,怎麼可以妄自議論?”
陸知義聽了,也是詫異,往常陸殿卿不聲不響的,對長輩也算是恭敬有加,從來不出言頂撞,誰知道突然理論這個。
她納悶道:“也就是私底下說說罷了,何必當真?”
陸殿卿:“既然不能當真,姑母何必提起?我和雷家還算熟,倒也認識,我覺得她很是不錯,傳言誇大其詞,並不可信。”
陸知義見他這樣,越發疑惑,一時也不知道再說什麼,叮囑了幾句,先離開了。
陸殿卿送走了陸知義,轉身忙回去臥室,卻見床上一窩的被子團在那裡,卻並沒有林望舒。
他心裡一頓,竟如墜冰窖一般。
卻在這時,聽到浴室的動靜。
他走到浴室旁,站在門外,細聽著裡麵的水聲。
過了好一會,林望舒才出來,穿著浴衣,擦著濕漉漉的頭發,口中哼著歌。
他抿唇,探究地看著她。
林望舒納悶:“剛才是你姑母?走了是嗎?”
陸殿卿盯著她的眼睛:“你怎麼突然去洗澡了?”
林望舒笑道:“我聽著是你姑母,想著萬一她突然進來呢,就乾脆過去浴室了,躲一躲嘛,也正好洗個澡。”
陸殿卿心裡稍鬆,不過卻蹙眉:“犯不著,她不可能進來臥室,再說就算看到怎麼了?她還管不著我的事。”
林望舒卻沒說什麼,徑自走到旁邊的更衣室,挑挑揀揀一番,取了一套真絲睡衣換上。
“你這邊的衣服都挺好的,一看就是特彆貴的,我要拿一套睡衣回去穿!”
陸殿卿心裡稍鬆:“你喜歡就都拿著吧,這裡我給你再準備一些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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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林望舒在陸殿卿這裡睡的,第二天一大早陸殿卿有個會議,那時候她睡得迷迷糊糊,他在她耳邊叮囑了幾句就走了。
等她懵懵地醒來後,孫助理在,給她準備好了早餐,還說留了車子,問她想去哪兒玩。
她看著那殷勤含笑的孫助理,便覺這樣子好像也挺舒服,簡直是什麼都不用操心。
不過吃了早餐後,她還是請孫助理給她叫了出租車,先離開。
孫助理有些猶豫,他記得陸先生臨走前說過中午的安排,便試探著說:“要不要和陸先生說一聲?”
林望舒笑望著孫助理:“是嗎,要請示一下陸先生我才能走?”
孫助理看著林望舒的笑,無奈:“林小姐,我也是奉命行事。”
林望舒點頭:“也對,我也不能為難你,要不這樣吧,我不走了。”
孫助理頓時笑了:“好,林小姐能想明白就行,其實先生中午就回來了,他會陪著你一起吃飯。”
林望舒:“可我現在挺無聊的,要不你陪我說說話吧,或者我們一起喝喝茶看看電視?”
她笑著衝他招手:“你過來坐,不要客氣。”
孫助理見她這樣,頓時額頭抽抽。
他哪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