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重姒狐疑地一挑眉:“這麼明顯嗎?”
“我說不準啊,但我之前看到過這中的,早就成了,孩子都抱倆了。”江州司皺眉,“齊家那個招財貓少爺,好像也說過,覺得宣玨對你不大對勁。”
謝重姒眯了眯眼,將手上沒翻看幾頁的話本擱在一旁,嚴肅地道:“是嗎?”
江州司被她陡然嚴肅嚇了一跳,“……啊。是吧。”
謝重姒沉默起來。
之前在揚州,宣玨還算內斂克製,她不覺太大異樣。
之後陡然聽到那句坦言,她又先入為主,隻是震驚,倒沒覺察這些對他來說算是出格的舉動了。
確實……算是明顯。
謝重姒決定了,待會再看到宣玨,就先問問他,這玉佩哪裡來的——她不能全然做一隻和前世反應不同的睜眼瞎,否則以宣玨的敏銳,遲早被他瞧出不對勁。
可她等到下午,宣玨也沒來。似是沒在長陽山莊,有事要辦。
三味丹的藥效差不多都祛除,謝重姒無病一身輕,開始百無聊賴起來。
正好,見江州司也要出去,謝重姒叫住她:“還是去探看呀?姑蘇氏族大大小小,有近百個,師姐摸查多少了?”
“大概半數吧。”江州司略一思索,“今晚查個二三十個,明晚再查剩下的,就差不多能結束了。”
謝重姒托著下巴道:“我跟你一塊兒去?”
江州司一看,就知道小師妹在屋裡悶不下去了,同意道:“好。我拎你飛,你穿得厚實點,晚風涼。”
謝重姒笑得彎了眼,眸光瀲灩:“謝謝師姐,你最好了。”
難得蹭個“禦風而行”的機會,讓謝重姒瞬間就把應付宣玨,拋在了腦後。
心情大好地隨江州司閒逛嘮嗑,不過江州司帶著人,不方便打手勢,多數是她聽,謝重姒說。
又逛了幾家祠堂,打擾了一堆老祖宗安息之後,謝重姒踩在屋簷上,問江州司:“哎師姐,如果真的找到了,你打算做什麼呢?”
江州司不假思索:“宰了。”
謝重姒像是被她的直白逗笑了,打了個淺淺的哈欠,道:“繼續吧,下一家是哪兒?你是照著姓氏筆畫來的嗎?那……”
她頓了頓,瞥見江州司那張紙。
前麵都是被劃拉去的,沒有什麼異常的家族。
再下一家,是宣家。
江州司想了想:“他家搬往望都去了是吧?估計祠堂什麼的,也沒人照應了,去舊宅看看吧。”
話雖如此,若是遇到熟人打照麵,還真是尷尬。
謝重姒隻能慶幸:“……還好宣玨這幾日在長陽山莊。”
江州司上次來過舊宅,沒細致入微地查看,她將師妹一放,又掠屋過頂的挨個翻看。
謝重姒基本是在一個屋頂上待的不動的,但宣家舊宅,她多少熟悉點,就讓江州司放她在地,她到處走走。最後到主屋尋她就是。
上了年紀的奴仆們都早早歇息了,周遭光影暗沉,木葉撲簌作響。
主宅也是清冷空曠,偶有明泉水聲,叮當作響。
謝重姒慢悠悠地走進她住了段時日的宅院,按著前世的印象,走到棵桂花樹下,折了一支,推開裡屋,插在瓷瓶裡。
明日或者後日,就從長陽山莊走,估計還得在這住幾天。先留花香在內,倒也不失雅致。
月光同樣簌簌而落,斜窗灑進。
謝重姒難得心境寧和,走到窗戶下的圓凳上坐下,閉上眼,等師姐搜完再離開。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她聽到門“吱呀”聲開了。
謝重姒還以為是江州司,道:“哎忙完啦?”
來人提了盞很淡的馬蹄燈,火光淺淡,還沒有月光明亮,隻能照出方寸之地。
沒有出聲。
宣玨隻感覺是在做夢。
齊嶽在家一通胡攪蠻纏,讓四房那兩位,注意到了他,今兒終於接到拜帖。請他去明月樓一聚。
齊章不是省油的燈,但齊嶽不知道,他那爹,隱藏得更深。
宣玨沒想一上來就說動這倆,但推杯換盞間,也喝了不少酒,到最後也隻能勉強維持清明。他和倆老狐狸來回過招了一晚,強撐著從容離去,卻不敢回長陽山莊——
怕醉感上頭,真做出些什麼不管不顧的事兒來。
便讓白棠送他回了宣府。
白棠留在外院,宣玨沒讓他跟著了,指尖勾著一盞小燈,就信步走入庭院,再推開裡屋的門。
卻陡然見到坐在月下的人,發髻如烏,脖頸雪白,側著的臉精致嬌美,像是白霧裡的牡丹盛開。
又像是萬千願景堆積起來的夢。
宣玨怕驚醒這個夢,或者這個醉酒時產生的泡沫般的幻覺。
謝重姒隻聽到燈盞輕輕擱在桌上的聲音,皺眉回頭,卻落入了個炙熱的懷抱。
清冽的檀香混合濃鬱酒氣,極淺淡又極濃烈,交雜錯繞,以至於分不清到底是清淡還是濃鬱,一如這個人。
謝重姒渾身一僵,格外熟悉的觸感讓她不用回頭,都能猜到是誰。
她慢慢抬頭。宣玨晚間穿了身湛藍長袍,更襯得麵如冠玉。
明明白皙清雋的麵上仍舊溫和惑人,眸底的**執念卻在往上翻滾,直到眼中的執拗晦暗再也掩蓋不住。
宣玨一瞬不瞬地看了她許久,緩緩低頭靠近,薄唇輕吻她的唇瓣,廝磨纏綿。眉眼間染了情|欲溫情,沙啞的嗓音間也有難掩的荒唐:“重重,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