俆章應了聲知道了,便把徐晴往祖母石氏屋裡頭一塞,叫小丫頭幫著祖母照看妹妹,便急匆匆的出了門。
不想剛出村口不遠便碰上了一人扛著一捆牛草,是那種葉子很長,有些像稻草,但邊上卻又帶著鋸齒的草,鋸齒鋒利,一個不小心便會割傷手。
“小五?”
“小五?你怎麼來了?”
大哥徐彬個頭不高,皮膚卻是黝黑,四哥徐文長得白淨些,才十三歲的他已經比大哥要高了,身體也更壯。
俆章說道:“大哥,四哥,午飯弄好了!”
“做了什麼好吃的?”兩兄弟忙了一上午,確實都餓了,不過徐文的麵色卻有些不太爽利,顯然還在擔心他爹的事情。
俆章想了想:“好像是冬瓜黃瓜吧,我也沒看!”
“有黃瓜?快些走,我和你四哥早都餓了。”
早上隻吃了肉粥,說是肉粥其實裡頭並沒有多少肉,隻是有肉味罷了,一家子這麼多口人,一人分不到多少。
三人一起往家裡走,徐彬倒是沒什麼,就是徐文的麵色還是不咋的,一路上話也不多,俆章和徐彬也不知道該和他說什麼。
雖然有了原身的記憶,可俆章和徐彬徐文這兩個哥哥都還有些‘陌生’。
到了晚上,天已經擦黑的時候,俆章的老爹徐青山匆匆趕了回來。
剛進門一大家子便追著問事情怎麼樣了,怎麼不見徐光啟和徐青祿他們回來。
徐青山還沒說話,肚子就已經先打鼓了。
“他爹你先喝點水,我去給你盛飯。”洪氏丟下這麼一句話,就要奔著灶房去,一家人早就吃了晚飯,幸好洪氏留了個心眼,擔心自家丈夫和公公哥哥們回來,便將飯菜都多做了些,反正是夏天,便是放涼了也能吃。
徐青山卻攔住了她:“不著急吃飯,先把事情說了,你也聽聽,免得擔心。”
洪氏沒有反對。
一屋子人都聚到了正房堂屋,徐青山和石氏坐在桌子便,梁氏和傅氏都站在後麵看著,雖說是農家,可如今他們的丈夫都不在家,嫂子和小叔子之間還是要注意一點的。
倒是石氏抓著徐青山的手,一臉忐忑的追問。
徐青山喝了口水,便給眾人說道:“娘,嫂子你們放心,那人沒死,咱們家頂多陪些銀錢,了不起二哥再挨一頓板子,沒什麼大事兒!”.
徐青山直接開門見山,先解了家人們的擔憂再說。
“人沒死?”石氏的聲音驟然拔高。
“那昨兒個雲生回來報信的時候怎麼說死了?”傅氏趕忙追問。
屋子裡的人也都緊張的不行,但更多地都是疑惑和好奇。
徐青山忙說道:“也不怪雲生,其實昨兒個我們都以為那人死定了,血流了一地,已經是進氣多出氣少了,咱們把人抬到醫館之後,醫館的郎中也說差不多可以準備後事了。
二哥擔心牽連咱們家,便自己去鄉公所投了案,大哥跟著押解二哥的衙役一道去了縣裡,我留在了鎮上醫館,一邊照看那人,一邊想著先在鎮上打聽打聽對方的家人,探探對方的口風,看看能不能用些銀錢。
昨晚阿爹帶著人到了鎮上,讓郎中想法子一定要把人給救過來,郎中說儘力試試,本來都不報什麼希望了。
沒成想今兒個晌午的時候,醫館突然來人報信說那人醒了,我急急忙忙跑過去看,那人確實已經醒了,雖然還很是虛弱,可卻沒有了性命之憂,郎中說是失血過多,腦子又撞到了石頭受了重擊,得修養好些時日,還要不少藥材進補。
我趕忙去找鄉正,跟著鄉正同衙役一道去了縣裡,廢了好大功夫才把這事說清楚,好在知縣大人是個通情達理的,也沒有過多責怪,不過二哥到底是打傷了人,今兒個是沒法回來了,具體的還得看被打傷的那人怎麼說。”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石氏心裡頭懸著的石頭落了地,傅氏也是一臉的劫後餘生,一屋子人儘皆鬆了口氣。
“隻花些銀錢的話自然沒什麼,隻要人平安無數就好。”石老太太感慨著說。
老太太雖然平日裡過得摳搜拮據,但那也是為了給幾個兒子孫兒們攢家底,怕他們胡亂花用,可如今事關自家兒子的安危,老太太自然也不會摳搜,否則的話,昨晚又怎麼拿出來十貫錢並一張五十兩銀子的銀票,讓老頭子帶去縣裡打點。
“三叔,爹爹是怎麼和那人起爭執的?”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徐文忽然插了句嘴。
徐青山又喝了口水,才說:“那人是臨鎮何家村的人,叫何十六,素來便是個性子火爆,喜歡惹事的,因在臨鎮與人爭鬥打傷了人,來咱們溧水鎮避風頭的,他家有個親戚住在鎮上。
昨日下工之後,咱們領了工錢,到街上準備買點東西帶回家來,我和大哥去了糧鋪,二哥說他自己到街上看看,給二嫂和六丫頭帶點禮物回來,我們便分開了。
後來二哥不知為何便和那何十六起了衝突,二人爭執不下,便推搡爭鬥了起來,二哥力大,一下便把何十六給推倒了,卻不想路邊正好有塊石頭,磕在了何十六後腦上,當時他就暈了過去,血流了一地,甚是嚇人。”
“我和大哥等不到二哥,當時街上已經圍了許多人,我們就立馬趕了過去,見狀便立馬招呼幾個兄弟一塊兒把那人抬去了醫館,二哥怕連累我們,便自己去了鄉公所投案。”
說著徐青山歎息一聲,“說來也是二哥運氣不好。”
誰能想到那何十六剛好把腦袋磕在了路邊的石頭上,若隻是摔倒在地,自然沒什麼事兒。
徐文目光閃了閃,“那何十六既然是將人打傷外逃避難的,想必不是什麼善茬兒,幸而那人沒死,不過隻怕這回咱們家得搭出去許多銀錢了!”
一副小大人的模樣,不過這會兒顯然沒人注意他。
石老太太也歎了口氣說:“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隻要是人沒事就好,錢沒了還能再掙。”老太太很是開明,可一想到自家兒子還可能要挨一頓板子,眉頭便又皺了起來,胸口隱隱作痛。
梁氏也點頭道:“娘說的是,錢沒了還能再掙,官人和二叔三叔都有手藝,不怕掙不回來銀錢。”
傅氏有些尷尬,畢竟這是她丈夫惹出來的事情,洪氏見狀忙說道:“大嫂說的極是,咱們一大家子這麼多人,總能掙來銀錢。”
徐青山也道:“如今縣太爺已經召醫館的郎中和活計去衙門問話了,最遲明日爹爹和大哥二哥應該就都能回來了。”
聽到確定的消息,一大家子人懸著的心也總算是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