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紘輕聲說道:“瞧母親說的,兒子拜見母親,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老太太眼睛動都沒動,輕輕的嗯了一聲。
盛紘抬起頭,腰身還是微微往前躬著,嘴角微揚,露出臉頰兩側淺淺的兩個小酒窩:“母親,維大哥哥來信了,說不日便要帶著長梧和大侄女兒來揚州拜見母親,給母親請安呢!”
老太太喝茶的動作一頓,目光終於移到了盛紘的身上:“維兒要來?還把一家子都帶過來了?你大伯母呢?可跟著他們一道來?”
盛紘搖了搖頭:“母親,維大哥哥在信中說了,這次大伯母和最小的品蘭都沒來,大哥哥和大嫂嫂隻帶了長梧和淑蘭來。
大伯母年紀大了,身子骨又素來不怎麼硬朗,品蘭年紀太小,都不適合長途跋涉,是以便這次便沒有一道跟過來。”
盛老太太聞言目光微閃,歎了口氣:“是呀!她年輕時受了太多苦,身子骨素來不好,是該留在宥陽好好將養著!”
盛紘聞言也不禁連連點頭,說起來大老太太和維大哥哥以前日子確實過得淒苦,若非是有老太太拂照,隻怕早就死在那賤人的手裡了。
盛紘的經曆和盛維很是相似,都是依靠著盛老太太才能有如今的好日子,許是同病相憐的緣故,盛紘和盛維的關係自小便極好。
想到這些,又想起這麼些年來對老太太的疏遠,盛紘心裡不由得便生出一股子愧疚感來。
“母親,大伯母雖然雖然沒來,但維大哥哥卻在心裡說了,這次同他一道來揚州的,還有宥陽徐家的一個後生,是堂舅家的孫兒!”
“宥陽徐家?”老太太眉梢一挑,問道:“可是七叔的子嗣?”
盛紘點了點頭,“正是七外叔祖的曾孫!”
老太太不由得好奇起來:“那後生叫什麼來著?來揚州做什麼?”
盛紘臉上露出笑容,柔聲說道:“那後生叫俆章,此番來揚州,是因著他月前剛中了秀才,維大哥哥見他天資聰穎,又肯用功,便想著把他帶到揚州來,讓兒子瞧瞧,順便指點他一番,順便帶他來拜見母親,給母親磕頭請安。”
“俆章?”老太太想了想,“徐家到了他這輩,該是明字了,哎!”說著又歎了口氣:“想來七叔定是被老家那邊傷了心了!”
若是依著徐家的輩分來,俆章該叫徐明章才是。
感慨過後,老太太又問:“那孩子今年多大了?”
盛紘道:“今年十二了!”
“十二歲就中了秀才,想來是個聰明的,既是七叔的血脈,老爺若有時間,便多指點指點吧!”
老太太心裡一直頗為遺憾,當初若非是她和老侯爺在京城,又豈會仍由金陵老家的那些族老們以什麼命犯天煞,刑克六親為由把七叔逐出宗族,連名字都從族譜上頭抹去了。
若非後來她隨丈夫回宥陽老家祭祀祖宗,房嬤嬤出門采買,偶然在街上遇到了七叔,她還不知道這事兒呢!
說起來俆章的高祖和老太太的祖父乃是親生的兄弟,不過一個是嫡出,一個是不得寵愛的庶出,後來老太太的祖父繼承了爵位,俆章的父親則是選擇回金陵老家看守祖業。
不想後來竟出了那般波折,俆章的曾祖被除了族,趕出了金陵祖地,流落江湖。
老侯爺故去,老太太又是個外嫁女,在禮法上已經是盛家人,又如何去乾涉徐氏宗族的事情,隻能儘最大力拂照俆章家。
“母親放心,既是七外叔祖的血脈,兒子定會用心教導。”
老太太的目光早已收了回去,輕輕揮了揮手,說:“此事我知曉了,若是無其他事,老爺便回去吧!”
“如今已經入秋,天氣漸寒,母親得多注意身體才是,莫受了涼。”
盛紘見老太太態度緩和了些許,臉上露出淺笑,多囉嗦了兩句。
“兒子告退!”
說罷便躬身行禮告退,施然退出了壽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