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紘這個素日與老太太不甚親厚的兒子更是日日守在壽安堂,端茶遞水,小心翼翼的在老太太床前伺候著,連揚州一應同僚給他辦的踐行宴都推了又推。
然後揚州官場之中有關盛大人至純至孝的傳言便不脛而走,盛紘為人處世極為圓滑,和一眾同僚的關係本就處的極好,自然不會有人刻意說他壞話,反而大家都不約而同的稱讚起這位極會做人,辦差又極為勤懇的同僚上官來。
臨走之前,又給這家夥刷了一波好聲望。
徐章倒是覺得,這位表舅的孝心或許是有,但更多地隻怕是擔心老太太一病不起,而他作為兒子,得替嫡母守孝三年,這好不容易才謀來的升官去汴京的差事兒,隻怕就得打水漂了。
徐章也知道自己不該有這樣的想法,可實在是這位表舅的所作所為讓他不得不這麼想。
說實話,盛紘確實是個人才,會做官,有能力,長於口齒,善於交際,又有眼色,知進退,在為官之道上麵,確實有很多地方都值得徐章學習。
可獨獨一點,在對待林棲閣一事之上,卻糊塗的過分,以至於連對老太太這個恩重如山的嫡母也多有敷衍。
郎中說了,老太太需要靜養,徐章便不好經常去壽安堂打擾,隻能每隔幾日去看上那麼一回,陪老太太說說話,大多數時間,徐章都是待在石鼓巷,偶爾會去梨花莊轉轉,或是去白家找顧二那廝聊聊天,說說話。
不過顧二那廝如今忙得很,時間不多。
無奈,徐章隻能把精力都放在讀書上麵,順便再幫可愛的明蘭的小丫頭打探打探情況。
可惜的是自從上一次華蘭的定親宴盛紘大怒之後,林棲閣那邊就暫時消停了。
林小娘的心頭肉長楓被盛紘身邊的冬榮親自拿著板子揍得哭爹喊娘,屁股上血肉模糊的,可沒曾想才半個多月又活蹦亂跳的了。
可惜除了書塾之外,被盛紘勒令禁足在林棲閣,禁止去任何其他地方,還布置了任務,讓他好好讀書,時不時還會考校一番。
倒是讓長楓這小子學問長進不少。
可越是平靜,徐章就覺得越是不對。
就像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總有那麼一段時間的風平浪靜,不知為何,徐章就是有這個念頭。
元宵剛過幾日,老太太的病情逐漸好轉,府裡上上下下懸著的心也算是放了下去,盛紘也終於能安安穩穩的交接手頭的工作了。
衛小娘的肚子也越來越大,徐章存了個心思,數月來盛家隻請過一回大夫,就是樓船劫案當晚,徐章便讓翠荷裝成盛家的仆役,說成是大娘子那邊的女使,去找大夫打聽情況。
原本那大夫還有些猶豫,可翠荷卻隻打聽那晚他診斷的結果,並不問其他,並且隱晦的表示如今當家的似乎小娘,她家大娘子夾在中間如何難做雲雲,說著還十分掉了幾滴眼淚,這才問到了結果。
好在徐章長了個心眼,多問了一嘴,否則衛小娘當真就危險了。
大夫給的診斷結果分明就是產婦腹中胎兒太大,要少吃多動,清淡飲食,方能母子均安。
可林棲閣送去伺候衛小娘的女使卻每每以衛小娘身子重不能輕動為由,凡事大包大攬,從不讓衛小娘操半點兒心。
便是老太太送去的那個二等女使也挑不出她們半點錯漏來。
而且廚房哪裡送來的吃食也極為奢靡,頓頓有魚有肉不說,各種滋補的膳食更是流水一般送到衛小娘的跟前。
好在有了徐章的提醒,衛小娘和明蘭沒有聲張,悄悄把那些膳食都塞進了明蘭和小桃的肚子,而衛氏則趁著明蘭和小桃在外頭牽絆住兩個林棲閣送來的女使,在屋子裡頭來回走動增加運動量。
這不才過元宵,小明蘭和小小桃主仆倆就胖了一圈。
衛小娘的氣色也越來越好,肚子也越來越明顯。
好在兩個丫頭年紀小,平日裡又喜歡撒歡四處跑,就沒個停下來的時候,雖胖了不少,但也隻是看起來肉嘟嘟的,還沒長成小胖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