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梧可是讓阿福賞了他們一塊二錢的碎銀,那可是相當於二百文錢,是他們好幾日的收入。
問了他們的姓名籍貫來曆,這才知道,原來這對老少並非祖孫,而是師徒。
老漢姓錢名貴,是泉州人士,自幼便隨著師傅四處賣解,刀槍棍棒,拳腳武藝都略懂一些。
少女本是福州人士,姓車,名三娘,數年前因家中遭了災,日子越過越差,連飯都吃不上了,老父老母不忍將女兒賣給人伢子,正巧結識了在福州賣解的錢貴,便求了錢貴收車三娘做徒弟,也好有個營生,雖說是下九流,可也免了去彆人家做女使婢女,任人差遣打罵。
二人本想著一路往北去淮陰的,因錢老漢有個師兄,以前跟著一個師傅走江湖賣解的,如今年紀大了,在淮陰地界落了戶,錢老漢此去,便是打算去看那個師兄的。
隻是從福州至淮陰,足有千裡之遙,路上的一應花費不菲,錢老漢又不是什麼富貴人家,是以便帶著徒弟車三娘沿途一邊賣解一邊趕路,七八日前剛剛進入江寧地界,身上的盤纏也花用的差不多了。
新年剛過,天氣寒冷,錢老漢不慎染了風寒,是以師徒二人便就近在宥陽先賣解幾日,掙幾個小錢,準備等錢老漢的風寒好了之後再往金陵去。
如今錢老漢的風寒倒是好了,隻是師徒二人身上的銀錢也因為買藥治病和落腳花了個乾淨,隻能先留在宥陽賣解掙些盤纏路費了。
金陵乃是江寧治所,若隻論繁華的話,全國怕也隻有東京和長安洛陽等少數幾個地方能夠與之相比。
“老伯是打算從宥陽先去金陵,然後轉道揚州,沿著運河一路北上去往淮陰?”
錢老漢點頭道:“公子說的不錯,老漢正是這般打算的。”
徐章點了點頭,說:“不瞞老伯,我家中有兩個妹妹,大的七歲,小的才三歲,我本是想找個女師傅回家教她們些強身健體的拳腳武藝的,可卻一直沒有遇上合適的,今日見姑娘武藝高強,槍法淩厲,便動了心思,不過既然老伯要去淮陰探親,那也便罷了。”
俆章卻是有些惋惜,主要是這個時代會武藝的女子南尋,好不容易碰到一個,俆章這才動了心思,其實若不是他自己每日時間都被安排的緊緊的,他自己就教了。
錢老漢略感抱歉的說:“我們師徒都隻會幾招莊稼把式而已,當不得公子如此青睞!”
俆章卻道:“老伯不必過謙,在下可不是什麼不通武藝的文弱書生,方才小娘子的一手花槍耍的可是極漂亮的。”
一旁的長梧也忍不住點了點頭:“尤其是小娘子的身法,甚是靈活。”
徐文也忍不住連連點頭,顯然很是認同兩人的說法。
老漢詫異的打量著屋裡的幾個少年,拱手道:“倒是老漢眼拙了!”
“我也不是想讓妹妹們學成什麼高強的武藝,隻求能夠強身健體,說句當哥哥的不該說的,若是日後當真遇上什麼危險,她們也不至於完全沒有抵抗之力。”俆章解釋道。
“公子一心為妹,老漢佩服!”就連車三娘看向俆章的目光也有幾分變化。
俆章說:“如今這世道,女子活在世上本就艱難,諸般禮法規矩,條條框框的限製太多,偏生人心難測,世事無常,若是能夠有個傍身自護的本事,我這個做哥哥也能放心些。”
俆章這話乃是有感而發,不論是徐晴還是徐明月,他都是打心底裡喜愛的,是以說的是情真意切,甚是感人。
就連盛長梧和徐文聽了俆章這話,眼中也不禁連連流露出異彩來。
尤其是盛長梧,他出身大族,對於女子們那些條條框框的規矩自然要比俆章和徐文的感受更深,雖說女子們大多都深處後宅內院之中,拋頭露麵的機會不多,可一輩子卻並非一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而且時間女子視名節重過生死,俆章的擔憂也不是沒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