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6章 工具人(2 / 2)

而且蔡琦是當朝宰執,嘉佑帝身邊的那些宦官們和侍衛們誰敢上去強拉,隻能紛紛裝起了聾子瞎子,當做沒有看見。

俆章下意識便悄悄往後退了幾步,好似是打算將自己的身子和廊柱的陰影融為一體,儘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蔡大相公身後的那幾個官員,也紛紛低下了頭,裝作沒有看見。

任由官家和蔡大相公兩個人如市斤百姓一般拉扯消耗。

見掙脫不了,嘉佑帝索性神色一轉,立即便神情低落的向蔡大相公訴起了苦。

說什麼你們讓我立彆人的兒子為儲君,那我的兒子呢?

嘉佑帝的三個兒子先後夭折,最疼愛的小皇子才七歲的年紀,就不幸病逝,讓嘉佑帝白發人送黑發人。

又說什麼彆人家都是兒女成群,子孫滿堂,他堂堂一國之君卻真正成了孤家寡人。

說的是聲淚俱下,感人肺腑,連在一旁看戲的俆章聽了都覺得嘉佑帝實在是太可憐了。

殿中蔡大相公身後跪著的幾個官員聽得也有些動搖,身子起伏,神情直轉,好似感同身受,都快要被說服了。

可蔡大相公的手卻依舊緊緊攥著龍袍的衣擺,神情堅毅的說自己也沒有子嗣,連個一個繼子義子都沒有,家中就一個老妻,幾個老仆,陛下不必覺得孤單。

又說如今儲君遲遲不立,國朝不穩,人心浮動,不是長久之計,請陛下早日確定儲君人選,安撫人心等等。

說的也是有理有據,而且字字句句皆是發自肺腑,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叫人一聽便不自覺的信服。

俆章和幾個禦書房裡頭跑過來湊數的的幾個大臣就是一群吃瓜群眾,眼看著嘉佑帝和蔡大相公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各顯神通,精彩程度真真叫人看得歎為觀止。

嘉佑帝不停的打感情牌,蔡大相公雖然心中觸動,但卻依舊固執的則堅持己見。

最後無奈,嘉佑帝被逼的沒得辦法,隻能暫行緩兵之計,口頭上答應蔡大相公先考慮幾日,蔡大相公又不傻,已經上過好幾次當的怎麼可能再中招,便追問嘉佑帝具體的時日。

君臣二人就像市井婦人在街麵上買菜一樣不停的討價還價,最後各自退了一步,定了半年的期限。

半年期間,嘉佑帝要好好觀察考量,從宗室之中挑選出合適的人選,立為儲君,不拘非得是兗王或邕王。

在這期間,蔡大相公不得再提立儲之事,將全部的心思都放到朝政之上。

被刷新的認知的俆章下值走出宮門的時候還有些暈暈乎乎,古代的君臣都是這麼相處的嗎?

大臣竟然可以拽著皇帝的龍袍,皇帝不僅沒有嗬斥訓責,叫人拉開,反而被逼的無可奈何,隻能被迫和臣子打感情牌?

次日一早,俆章剛到禦書房,就被嘉佑帝叫了過去。

俆章在禦書房當差也有好幾個月了,可和嘉佑帝說過的話加起來攏共都不超過十句。

尤其是昨天當了一天的吃瓜群眾,信息量是在太大,俆章還沒完全消化。

對於嘉佑帝的忽然召見,徐章心底難免有些忐忑。

“微臣參加陛下!”

玉案之前,俆章躬身施禮。

這個時候可不興什麼跪拜之禮,一般隻有在某些重大的活動之中,官員們才會行跪禮,尋常便是每五日一次的大朝會,文武百官們也隻是手持笏板,躬身向嘉佑帝施禮。

“愛卿平身!”

嘉佑帝的語氣還行,和往日並無區彆,俆章鬆了口氣,初步看來應該不是什麼壞事。

難道是因為昨天的事兒要敲打敲打我?

短短片刻之內,徐章的腦海之中就已經閃過萬千思緒。

“朕記得徐愛卿的文章言辭頗為犀利,對朝局實務頗有幾分獨到見解?”嘉佑帝看著徐章說道,手已經從桌案上拿起一本奏折。

徐章躬身回道:“微臣惶恐,不過是些粗鄙淺見罷了,何來獨到之說。”

嘉佑帝展顏輕笑,隨手拿起一本折子,一邊的中年內侍立馬躬身接過,快步走到徐章身前,將折子奉上。

“徐大人!”中年內侍招呼徐章一句。

徐章忙躬身雙手接過折子。

“近期淮南附近發生水患,這是淮南路遞上來的折子,徐愛卿看看可有什麼對策。”

嘉佑帝的聲音傳入耳中,徐章忙打開折子看了起來。

這次的淮南水患頗為嚴重,綿延十餘州縣,淹沒農田村莊無數,災情極為嚴重。

徐章不禁有些感慨,近兩年也不知怎的,先是兩浙沿海之地發生海嘯,受損不輕,嘉佑帝才剛剛派出安撫使前往賑災,戶部陸續撥出去好幾筆錢糧

最後一筆剛剛送出東京還沒半個月,淮南之地便立馬又生了水患。

嘉佑帝忽然問水患之事,難道是考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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