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跑了一趟樊樓,打了六角酒回來。
院子裡。
酒菜擺了滿滿一張長案。
三個至交好友席地而坐,吹著秋風,喝著美酒,吃著佳肴。
酒過三巡,顧二打量著院子四周,忽然感慨著說道:“想當初替謹言置辦這個宅子的時候,我從未想到有朝一日,竟然還要和謹言皆宅子來住!”
顧二原本是打算重新買一座宅子安置曼娘和兩個孩子的,可東京成裡人多眼雜,他顧二又是個名滿京師的花花太歲,若是當著有人刻意打探,曼娘母子三人的行蹤,隻怕頃刻之間就要泄露。
是以顧二這才打起了徐章宅子的主意,在回東京之前,就已經提前來信,和徐章打好了招呼。
徐章早早便讓人將宅子整理灑掃出來,重新購置了一些東西,布置了一番。
徐章嗤笑一聲,說道:“誰叫你顧二不知檢點,尚未成婚就先養外室,還生下了一雙兒女。”
說著徐章的目光便往屋裡投去:“依著顧候的性子,你若是想讓他們母子進門,怕是比登天還難。”
徐章話雖然說的不好聽,可道理卻就是這麼個道理。
若是旁人說這話,顧二估計立馬就翻臉了,可徐章說的話,顧二卻隻是滿色的凝重的點了點頭。
長柏也道:“其實事情既然已成定局,仲懷還是要找機會和顧侯說清楚的好,免得越到後麵,誤會越深,越是說不清楚。”
徐章又道:“若隻是誤會也就罷了,就怕有人從中挑撥,借機生事!”
顧二心裡比誰都清楚,他父親的脾氣就跟茅坑裡的石頭似的,若是見到他的外室和一雙兒女,怕是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如何將他們接入侯府,而是立馬把他們母子三人打發的遠遠地,叫顧二這輩子再也見不到的那種,至少在顧侯在世的時候,顧二是休想再見到他們母子三人了。
說起這事,顧二也什麼好法子應對,隻能先將曼娘母子安置到徐章的宅子裡。
“你說的什麼話,若當真似你這般說,那我們顧家豈不是成了虎狼窩了!”顧二沒好氣的說,心裡頗有些憋悶。
徐章卻嘿嘿笑道:“虎狼窩有什麼不好?”
顧二一愣,隨即也笑道:“不錯,虎狼窩裡頭出來的,自然也是虎狼!”
二人目光相觸,無形之中,虛空中似有火花濺射。
“莫說這些了,開春便是秋闈,不知仲懷準備的如何了?”長柏在三人之中,素來是站在中間,調節緩和徐章和顧二關係的。
顧二道:“我你還不放心麼!”
長柏點頭:“那倒是,你的文章我是知道的,若是這幾個月再去莊學究門下聽聽課,來年秋闈想來是沒什麼問題的。”
一旁的徐章沒好氣的道:“我說你們兩個舉人在這兒說會試殿試有沒有問題?也不知你們是哪裡來的自信!”
兩人被徐章說的一楞,這才反應過來。
如今和他們的同席的,可是上一屆的二甲頭名,新科傳臚,如今的朝廷正五品大員,手握實權。
顧二厚著臉皮,腆著笑臉,拱手笑問:“那就請員外郎指點一二?不知員外郎意下如何?”
若是下頜蓄有胡須的話,此刻徐章必定是要抬手輕捋胡須,要笑不笑的,微微仰首,好好的在顧二麵前擺擺姿態。
“都是自家兄弟,自無不可!”
這話徐章說的很是大氣。
當即,徐章便耐心的把自己在上一次會試之中的感悟係數傳授給了長柏和顧二。
······
顧二回了汴京,消息自然瞞不住多久。
沒幾日,顧二就帶著貼身長隨石頭回了寧遠侯府。
次日一大早便提著書箱,也不騎馬,就這麼步行從寧遠侯府所在的寧遠街,一路往遠在城西積英巷的盛家而去。
對於自家兒子勤奮好學,不遠千裡遠赴白鹿洞書院讀書,顧侯都沒有說顧二的半句不是,而且顧二還從廬州考了個舉人回來,顧侯對顧二這個次子的態度就變了。
以前顧侯對顧二要求嚴厲,手把手的傳授武藝兵法韜略,為的就是日後待他百年之後,顧二能夠有本事在身,不至於餓死。
隻是顧侯爺沒有料到的是,顧二讀起書來的天賦竟然絲毫不比習武弱,短短數年,便一路考到了舉人,取得了參加會試的資格。
這可把顧侯爺給高興壞了。
連帶著對顧二的態度都好了許多。
也不知是不是顧二回來了的緣故,自那日接了他回來之後,兵部那邊的事情就一件接著一件,一樁挨著一樁了,徐章忙得不可開交,整日整日也沒個停歇的時候。
而嘉佑帝此舉的原因,徐章直到現在都沒沒能摸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