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嘉佑帝還是沒有趕儘殺絕,而是讓楊無端五十歲之後再來參加科舉。
五十歲再參加科舉,就算是中了,還能做幾年官?
就算是考上了科舉,做了官,此生怕是也無望中樞了。
基本上可以說是徹底絕了楊無端的仕途。
楊無端此人確實大才,被嘉佑帝金口玉言絕了仕途之後,便愈發放浪形骸,整日流連於秦樓楚館,寫下了無數膾炙人口的詩詞。
在花樓姑娘們的圈子裡頭,楊無端的名聲可是說是冠絕天下了,無數姑娘自薦枕席,隻為和楊無端春風一度。
分彆時還自願送上銀兩盤纏無數。
作為讀書人,楊無端的大名,徐章自然也是如雷貫耳,他的不少詩詞徐章也都拜讀過,確實寫得極好,堪稱大家。
“平日裡倒是沒聽仲懷提起過楊無端,楊無端此人,詩詞寫得確實極好,當世少有人能及,可惜詩詞不過小道爾,於國於民無甚大用!若要入仕為官,還是要精通經世之學方能上效國家,下佑百姓。”
徐章這話可不是貶低詩詞的作用,若是說在和平年代,詩詞這些東西用來陶冶情操,宣揚民族文化,自然是極好的。
可在如今這個社會,生產力低下,底層的百姓們要為每日的生計奔波勞碌,哪有時間聽你吟什麼酸詩,品味其中意境。
倒是填詞,還能用來傳唱,一些家境貧苦,嗓音又好的,還能通過賣唱來賺取生計。
當然了,這些大詩人大詞人自然是不可或缺的,他們都是中華文化曆史上濃墨重彩的一筆,為華夏文化的傳承、創新做出了不可忽視的卓越貢獻。
“不瞞陛下,微臣幼時在宥陽讀書,初學詩詞時曾有幸拜讀楊無端的詩詞,當時便驚為天人,將其列為李太白,杜工部那樣的大詩人,大豪傑!”
“曾經微臣甚至一度覺得楊無端受了委屈。”
“哦?”嘉佑帝的目光明滅不定,不知在想什麼,臉上的依舊不見神情變化,“那後來呢?”
徐章笑了笑,說道:“後來微臣去了揚州,在表舅家的學塾讀書,當時表舅是在揚州做通判,微臣卻從來都沒見過表舅寫詩填詞,當時微臣不敢去問表舅,便問了同在學塾裡頭進學的表兄長柏。”
“表兄告訴微臣:表舅乃是揚州通判,需要協助揚州知府協管府內所有政事,管理田畝賦稅,事無巨細,平日裡忙得不可開交,連教導自家兒子讀書的時間也沒有,隻能聘請先生入府授課,哪裡還有時間去寫詩填詞。”
“自那之後,微臣便恍然大悟,詩詞之道,寄予情思,確實有可取之處,然若是想要報國為民,替陛下分憂,還是要學經世致用之道。”
“或許仲懷幼時也同微臣一般,崇拜過楊無端的詩詞,認為楊無端是世間少有的大詩人,大豪傑。”
“可臣與仲懷相交之後,卻知他此生之誌,乃是承襲顧氏先祖遺誌,領兵北伐,收複燕雲十六州之地,使九州一統,讓陛下能夠囊括寰宇,一統河山,叫日月之所及,皆是我大宋疆土。”
徐章這話,說的是慷慨激昂,激動不已,尤其是最後那幾句,一同河沙,叫日月所及,皆是大宋疆土。
說的嘉佑帝眼中連放精光,雙拳捏的緊緊的,身子也不禁有些輕微顫抖。
徐章沒有問,也不用問,嘉佑帝會這麼問他,定是聽到了什麼風聲,說顧二和楊無端有什麼牽扯。
這事兒的真實性且先不說,但此事能夠傳入嘉佑帝的耳中,明顯是有人在故意從中作梗。
“否則的話,以他顧二郎在東京城的名聲,微臣又如何會與他結交,將其引為知己!”
徐章衝著嘉佑帝再度躬身拱手施禮:“微臣敢對天發誓,微臣所言,句句屬實,絕無半句虛言,還望陛下明鑒。”
嘉佑帝的情緒有些激動,榮妃趕忙抬手輕輕的在嘉佑帝的背後輕撫,柔聲說道:“陛下,能有徐大人和顧家二郎這般赤膽忠心,一心為國的臣子,是陛下之幸,也是朝廷之幸!”
嘉佑帝不住點頭:“愛妃說的極是!”
說著嘉佑帝又看向徐章,說道:“愛卿的忠心,朕心裡清楚。”
說著卻又忽然歎了口氣:“哎!”望向北方:“而今契丹如虎,盤踞北方,西夏如狼,分裂西北,一狼一虎,環伺在側,想要收複燕雲之地談何容易!”
看著略帶愁容的嘉佑帝,徐章沉默半晌,忽然進言道:“陛下,其實若是想要收複燕雲,再統九州也並非不可!”
嘉佑帝一愣,目光直轉,變得複雜起來,又是驚喜,又是期待,卻又覺得不太現實:“愛卿可有良策?”
徐章道:“陛下若有意北伐,欲收複失地,當下最要緊的便是重整禁軍,訓練出一隻敢打敢拚,能與契丹和西夏的鐵騎抗衡,並且戰而勝之的雄軍。”
“訓練新軍?”嘉佑帝皺著眉頭:“訓練新軍談何容易,況且還是一隻能和契丹西夏鐵騎抗衡的新軍。”
“北地多平原,騎軍的優勢本就要勝過步軍,我朝又缺少戰馬,若隻靠步軍,如何能與西夏和契丹的鐵騎相抗!”
從古至今,在北方的戰場之上,騎軍的優勢都是大於步軍的,尤其是在平原開闊地帶,騎軍一旦發起衝鋒,人借馬勢,再披上甲胄,衝鋒起來,便化身鋼鐵洪流,步軍又如何能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