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園,東南角一處院落。
常嬤嬤和幾個丫鬟正在小院裡陪著蓉姐兒和昌哥兒玩耍。
院子外頭,洪氏抱著樓哥兒,明月牽著抬著,正言笑晏晏的朝著這座僻靜的院子走來。
到了門口,卻沒有直接進去,而是先打發了一個丫鬟進去通稟。
每一會兒,常嬤嬤就親自笑著出來迎了。
“洪大娘子來了!”
“常嬤嬤!”
兩人就像是多年未見的老友,手拉著手,好似有說不完的話。
徐章也不知道,洪氏怎會和顧二的奶娘這麼合得來。
另外一邊,梨園外院花廳之中,徐章,長柏、顧二三人又聚在一處。
此時的的顧二,頭頂依舊束著一根白色絲帶,隻是臉上的神情,卻已經沒有了初時的鬱悶和愁苦。
現如今東京城裡輿論風向大變,雖不至於完全倒向他,卻也不似以前那般,儘皆都是對他的口誅筆伐,人人厭棄了。
而徐章要的,就是如此,有了矛盾,就會有爭議,有了爭議就會有話題,一旦有了話題,就會勾起人的好奇心,在好奇心的驅使之下,人們才會有動力去不斷往下深挖。
有些東西,就算掩飾的再好,可假的就是假的,正如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假的東西總會留下些蛛絲馬跡,以往人們沒有重視,便是放在他們眼皮子底下,也沒有人注意。
可現如今人們的精神都異常的敏感,稍有不對勁,便會引發出無限的遐想來。
寧遠侯府基本上已經算是閉門謝客了。
而先前寧遠侯府眾人合力指摘顧二氣死其生父之事,終於也被人挖出了端倪。
有好事者甚至找到了顧氏一族,不是如今住在侯府之中的顧家人,也非住在寧遠街上,依附著侯府過活的顧氏族人,而是顧氏祖地之中,掌管著顧氏宗祠的其他族人。
可他們卻對此事一無所知,甚至還對前來問詢的人說,先顧候臨終之前,曾往祖地之中送來遺書,其中就有對其次子顧廷燁的安排,叫那人不要信口雌黃,汙蔑顧二和寧遠侯府的名聲,什麼氣死生父,斷沒有這樣的事情。
還說什麼顧氏一族忠君體國,以忠孝治家,以勇武報國,曆代二郎皆入軍中,為朝廷拋頭顱灑熱血,英名豈能容旁人詆毀。
最後越說越激動,險些就要讓人將那幾個上門問詢的人自顧氏祖地之中驅趕打將出去。
這個消息一經傳出,立馬就在東京城裡引起了軒然大波。
寧遠侯府立時就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
有了顧氏祖地宗祠耆老的發聲,顧二走在街上,也終於不用再擔心被人指指點點,砸雞蛋和菜葉了。
當然了,這幾個所謂的好事者,自然離不開徐章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
“謹言,那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難道當真要仲懷去敲登聞鼓,將此事告到禦前不成?”長柏也有些摸不清徐章的路數了。
徐章搖頭:“首先咱們要記住,咱們最開始的目的是什麼!”
“自然是為了仲懷的前程考慮!”長柏想也不想便脫口而出。
顧二眯著眼睛說道:“謹言的意思是,此事到這兒就這麼結束了?”
徐章看著顧二,臉上卻沒有笑容:“若不結束,你還想如何?當真告到禦前?到時候若是官家當真下旨徹查,你認為會是個什麼後果?”
顧二沉默了,目光深邃,臉色陰沉:“最多也不過是下旨申斥,罰上幾年俸祿,官家自此便厭棄了顧家,日後顧家注定走向沒落。”
“這可是你父親辛辛苦苦才撐起來的顧家,你當真忍心看它就這麼走向沒落?”
徐章的話,就像是一把破開了胸膛,直指顧二內心深處的刀。
顧二苦笑著搖了搖頭,正如徐章所說,那是他父親苦苦支撐下來的顧家,他又怎麼忍心看它倒下。
長長的歎了口氣,顧二看著二人如釋重負的說道:“也罷,就這樣吧,什麼清白真相,都不重要,我在意的,從來都不是彆人的眼光,隻要你們肯相信我,旁人便是對我指摘詆毀又如何!”
徐章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既如此,仲懷便去皇城司吧!”
“皇城司?”顧二和長柏儘皆一驚,沒有料到徐章話題轉變的這麼快,而且一開口就是石破天驚。
皇城司的職責類似於錦衣衛,權勢極大,又深得嘉佑帝的信任,但在文官之中,卻詬病頗深,每逢朔望朝會,都會被人參上基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