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河之上,五條雙桅大船排成一排,順著河水徐徐而下。
船之所以被造出來,本就是為了在水上航行的。
作為貫通南北的運河一部分,周遭的河麵之上,除了明蘭等人的五條大船之外,自然還有不少大小船隻往來不絕,相映成趣。
五條雙桅大船的第四條甲板上,明蘭一身藕荷色襦裙,未著粉黛,頭上也隻彆著一支尋常的釵,再也沒有其他裝飾。
簡單,卻不失明媚。
身形高大壯實的小桃跟個護法神將一樣站在明蘭身側,若不是手裡頭抱著個果盤和不斷嚼動的嘴巴,以及那看上去呆萌傻愣的外表的話,還真有幾分威懾力。
小桃是真的壯實,一般身體壯實的力氣也很大,小桃雖是女子,卻也不例外。
尤其是被徐章從小重點培養,授以打熬氣血體魄的法門。
孫平寇就站在明蘭身後不遠,微微躬身說道:“差不多就是這樣子!”甚是恭敬。
明蘭原本還煞有興致的欣賞著沿河兩岸的景色,但方才聽到孫平寇說起針對淮**賊的布置之後,立馬就來了興趣,興致勃勃的盯著孫平寇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起因和經過弄了個清楚。
“這麼說,這次漕幫押送的貨物都隻是幌子?是誘餌?目的就是為了引那些盤踞在淮**域附近的水賊現身搶奪,好將他們一網打儘?”
越說明蘭的眼睛就越亮,那雙眼睛就像是夜空中璀璨明亮的星辰。
孫平寇點頭,又道:“五爺還說,六姑娘練兵練了這麼久,也是時候該把手下的兵將拉出來遛一遛了!”
明蘭笑臉盈盈的說道:“章表哥說的不錯,是騾子是馬,總得拉出來遛遛才能知道!”
“那這次行動,除了你和這些親衛之外,章表哥還準備了多少人?”
“除了第一條大船和咱們這條船之外,其餘三條大船,每條之上都有三十個敢打敢拚的漕幫兄弟,皆是精銳。”
“漕幫盯著這夥水賊已有數月之久,隻要他們現身,便會有人去通知當地的指揮營,前年淮南水患之時,漕幫可出了不少力,和淮南路的各司衙門還有指揮營的關係也處的不錯,況且這次要針對的還是為禍一方的水賊。”
明蘭道:“更何況還有漕幫的人打頭陣,指揮營隻要跟過去撿現成的就行!如此好事,隻要不是傻子,怕是都知道該怎麼選擇。”
孫平寇向前一步,壓低了聲音:“為了這次行動,五爺還特意搜羅來了不少軟弓,隻要那些水賊敢來,咱們定叫他們嘗嘗咱們的厲害,叫這些賊寇知道什麼叫做有來無回。”
最後說這幾句話的時候,孫平寇的話語間已經帶上了幾分冷意。
明蘭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百密終有一疏,這世上就沒有什麼人能夠事事算儘,如今船上還有祖母再,以章表哥性子,縱使是有九分的把握,也絕對不會將祖母置於險境的。”
看著孫平寇眼睛,明蘭淡淡的說:“平寇小哥還是把章表哥的原話告訴我吧!”
孫平寇的臉上卻看不出絲毫驚訝,反而略有幾分讚許,隻聽他道:“五爺早就說了,六姑娘心思玲瓏剔透,乃女中諸葛,起初屬下還有些將信將疑,如今看來,五爺看人的眼光還是一如以往的精準。”
孫平寇道:“五爺說老太太一生經曆過不知多少風雨,見慣了世麵,看遍了事件的生離死彆,世態炎涼,卻唯獨對六姑娘偏愛有加,始終放心不下。”
“此番淮南水賊之事,一則是六姑娘見一見世道的紛亂血腥,二則是讓老太太也看看,六姑娘如今已經長大成人,能夠獨擋一麵,叫她老人家能夠放心。”
“況且如今咱們知道的隻有這麼一夥水賊,但運河貫通南北,往來商旅不絕,不知還有多少咱們不知道還隱藏在暗中,老太太和六姑娘跟著咱們的人一道南下,有這麼多兄弟護衛在側,五爺才能夠放心。”
明蘭目光閃爍著,臉上重新露出笑容:“那咱們船隊行進的速度如此之慢,也是刻意為之了?”
孫平寇卻先點了點頭,卻跟著又搖了搖頭,明蘭不解。
隻聽他解釋道:“確實是有這方麵的原因。”
······
明蘭把孫平寇打發走了後,便入了船艙。
船艙深處,布置的頗為講究的房間裡頭,旁邊的條幾上燃著熏香,嫋嫋香煙自瓷質的狻猊香爐內升騰而其,將整個房間都布滿了一股淡淡的香氣。
盛老太太帶著抹額,手裡頭捧著本書,坐在窗戶邊上正聚精會神的看著。
明蘭走進屋裡,衝著老太太福身一禮,喚了聲:“祖母!”
盛老太太頭也沒抬,隨口道:“坐吧!”
明蘭走到盛老太太對麵坐下,老太太的目光從經書上挪開,彙聚到了明蘭的臉上:“問清楚了?”
明蘭點頭:“問清楚了!”
“可有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