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看著彼此,會心笑著。
······
漆黑的夜色之下,彭澤湖邊的一處村落之中,因著臨近彭澤湖,村子裡便在湖邊修建了一座碼頭,村裡的人靠著種田打漁為生。
可自從多年前天聖教的神使來了漁村之後,一切就都變了。
碼頭之上,二十多艘烏棚快船都在船頭架起了燈籠,掌舵的漢子披上了蓑衣,帶著鬥笠,手裡握著船槳。
岸邊,身著勁裝,手裡頭拿著各式兵器的漢子整整齊齊站了一烏壓壓大片,略略望去,怕是不下二百人。
領頭的是個身穿灰衣的大漢,此時正在給這些那個各式兵器的漢子們做戰前的動員演講。
“據東京那邊穿回來的消息,這次這夥肥羊船上裝的可都是極珍貴的東西,不是從東北弄來的珍貴藥材,就是北邊的皮貨,甚至還有不少從關外運來的寶石瑪瑙!”
灰衣大漢越說眼睛就越亮,聲音之中透著的激動就越強烈,身前將近二百人的呼吸聲也越發急促,漆黑的夜幕之下,那一雙雙漸漸染上了紅意的眼睛,就跟餓急了的狼群忽然遇到了獵物一樣。
急促的呼吸聲甚至蓋過了湖邊呼嘯來去的風聲。
四下的蛙鳴聲也逐漸消失,灰衣大漢努力壓抑著自己激動的情緒的情緒,用那顫抖的聲音繼續刺激著身前漢子們的神經,挑動他們心底最深處的欲望。
······
“祖母,水上秋風可涼的緊,尤其是夜裡,可千萬彆受了寒!”
明蘭進了屋子,看到老太太正坐在窗邊捧著本經書聚精會神的看著,窗戶大開,簌簌涼風不停湧入屋裡。
明蘭進屋後便徑直朝著老太太走去,一邊叮囑著一邊親自動手把窗戶給關了。
如今已是八月上旬,北方的天早在七月下旬的時候就開始變了。
淮南雖比東京稍微好上一些,但也好不了多少,夜裡睡覺若是不蓋的厚一些,怕是會被冷醒。
看著幽怨的看著自己的明蘭,老太太莫名有些心虛。
陪著老太太說了一會兒話,明蘭這才回了自己房間。
看了會兒書,忽然覺得心煩,明蘭便想著去甲板上吹吹涼風。
叫上小桃,帶上鬥篷披風,主仆二人便上了二層艙尾的船舷附近坐下。
黑暗與光明,輪轉交替,便成了日夜。
夜幕之下,世間本該是一片漆黑,如墨一般的漆黑之中,就像是有擇人欲噬的凶猛惡獸潛藏其間,叫人下意識便生出恐懼。
可當人們學會了用火,掌握了驅散黑暗的方法之後,對於黑暗也就不在像一開始那麼恐懼了。
但敬畏仍在。
五條大船,皆是燈火通明,在漆黑的湖麵你之上,就像是夜空中皎潔的明月一般,清晰,醒目!
沒錯,就是清晰,醒目。
明蘭坐在船舷之上,小桃將披風給明蘭係上,然後用手捋平褶皺處,看著明蘭望著江水出神,小桃便自告奮勇的唱起了小曲。
唱的是晏同殊的詞。
這才唱了半闕,小桃的聲音就戛然而止,瞪大了眼睛,好奇的盯著夜空之中的某處,眼中閃爍著好奇的光芒。
“姑娘!你看那是什麼?螢火蟲嗎?”小桃伸手指著左前方漆黑的夜幕,疑惑的問。
“奇怪!水上什麼時候也有螢火蟲了?”
明蘭起初還好奇的循著小桃指著的方向望去,還以為能看到什麼美麗景象。
不想這一看,眉頭卻忽然皺了起來。
隻見漆黑的夜幕之中,原本該是一片寂寥的湖麵之上,不知何時,已然多出了二十多個光點,光點,夜裡湖麵上還沒升起薄霧,是以這些光點雖距離尚遠,但卻能夠被肉眼所捕捉。
光點忽明忽暗,好似風中閃爍的燭光。
忽的某一瞬間,似是一陣風吹過,二十多個光點陸續消失,好似被涼風吹滅的燭火。
明蘭心中好奇且疑惑,小桃所指的方向,乃是靠近洪澤大湖中心的位置,而且才二十多個光點,怎麼也不像是喜歡成群結隊的螢火蟲。
看到那二十多個光點消失的刹那,不知為何,明蘭心中忽然湧起一陣淡淡的心悸之感。
“不好!快通知平寇大哥······”
明蘭豁然站起,話音還未落下,這才剛剛轉身,頭頂上方就傳來孫平寇那熟悉的聲音:“姑娘勿憂,一切都在屬下掌握之中!”